驰骋风雨下,相逢应不识。
秦庄主从无忧所在的二楼上退了下来,在经过一楼的时,匆匆的脚步停了停,而还未停下的毛毛细雨从夜空中悄无声息地落下,融在秦远游的秦远游的光罩中,最终消弭与无形。
忆往昔峥嵘岁月,鹰击长空,万类霜天竟自由。
而今听雨山庄中,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开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秦远游的一对鹤眼中,露出几分对往事的缅怀之色,但似是醒悟古来万事东流水,回不到的终究是过去,心中这才有了几分释怀和倘然,于是迈开步子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一楼的两件装修清雅的两间居室中,正在打坐调息的慧心与慧能两位高僧,在秦远游离开以后,两人紧闭的双目,缓缓地睁开,接着又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慢慢地合上。
翌日清晨,昨夜润物细无声的小雨已经停下。
一名同样着天青色长袍,鹤眼新月眉,与秦远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两鬓并未斑白的年轻男子,从听雨山庄后方的一座装饰精致的院落中走出。
这名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便是秦远游的独子秦风。
秦风并不着急。
对于他而言,清晨,享受朝阳的沐浴,望一望山庄中一丛丛绿茶树的碧绿,闻一闻山庄中绿茶树上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和芬芳是生命中难得的享受。
大周覆灭之时,他早已出生,有关独孤世家的事情,他也知之甚祥。
只是——
昨夜,父亲大人来找他,并让他追随独孤无忧。
起初,他心中诸般不情愿,因为他不愿意陷入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之中,也不想像父亲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最终里外不是人。
对大周只是听说而没有归属感的秦风来说,古楚才是他心中的理想国度,颍川郡就是他的家,他很享受现在的平静修行与生活。
童年的他,由于父亲常年远游,将娘亲与自己扔在偏远的天元大陆漠北龟兹小国,那时的自己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谈不上什么修行。
他同娘亲就这么艰难地挣扎着,生存着。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十一岁那一年,在古楚闯出名堂来的父亲终于回来接娘亲与他,可是此时不堪生存折磨的凡人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很满意,不管是为了忘记童年的痛苦还是出于对力量与权力的占有,即便这是他的父亲多年辛苦换来的,但对于他来讲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碍于古板的父亲大人的命令,他不得不前来。
所以,他很讨厌独孤无忧前来打搅自己的修行与生活,似乎这破坏了自己心中的完美世界,特别是在知晓独孤无忧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修为仅在筑基后期的毛头小子时,心中更是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当然,如果不是自己在古楚修行二十多年,消息灵通,收到自己手下之人昨夜来报,独孤无忧在天水郡凭借着筑基期的修为与结丹期初期的伴生灵蝶落红蝶一同斩杀掉天水郡水影军结丹中期的都统水常清,由此一举登上天元大陆的天地玄黄榜黄榜第十名,他收起了对对独孤无忧的轻视之心!
于是,秦风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然而当他听到手下再次来报,独孤无忧与他前来的一名女子还有两名高僧,现已成为古楚皇朝的通缉要犯时,心中却又产生一阵后怕!觉得这独孤无忧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想着想着,秦风来到了独孤无忧所在的那一间玲珑小楼。
理一理脑中混乱的思绪,秦风一抬对襟长袖,施施然,踏上了二楼。
“听雨山庄秦远游犬子秦风,前来拜见独孤无忧世子!”
身处二楼雅间中的无忧心魂间,此时收到了屋外之人的传音。
闭目养神的无忧缓缓睁开了眼睛,而端坐在无忧身前茶桌对面的若彤,此时并未运功修炼,看见无忧睁开了双目,她心领神会之下,欲起身去迎接门外的客人,无忧却将右手先是往胸膛上一放,接着又再次对外伸开,对着自己的师姐做了一个“我来”的手势,若彤见此,莞尔一笑,这才停下身来。
“吱——”
雅间的门瞬间被打开。
无忧望着眼前几乎同秦远游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神情先是一愣,接着对眼前的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风对着身穿白色长袍的无忧一揖后,这才进入屋中。
待秦风进入雅间中,无忧这才将屋门轻轻地合上。
秦风进入屋中,先是快速地扫了雅间一眼,发现除了方形矮茶桌一旁站立的红裙女子而外,并无他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秦少爷请坐!”若彤一边对着前来的秦风礼貌地开口道,一边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谢谢姑娘!”秦风听到后,礼貌一答,平静地走到茶桌旁,并在矮茶桌靠近雅间屋门的这一边盘膝坐了下来。
无忧这才返回到方形矮茶桌的主位之上,并双腿盘膝也坐了下来。
“秦风拜见世子!”眼见无忧坐到自己的身旁,秦风连忙从二楼的樟木地板上起身,眼神中露出几分恐慌之色,欲拜倒在无忧的面前。
“秦少爷不必拘礼!”连忙伸手扶住即将跪倒在地板的秦风。
秦风在无忧双手触碰到自己双臂的瞬间,如受惊的兔子般,脸上的惶恐之色更浓,心中一慌,没站稳之下,身体顿时向后倾倒!
无忧与对面的若彤眼见如此,心中同时感到甚是怪异,为何秦风一与无忧相邻而坐便表现得如此诚惶诚恐,而秦风却不管不顾无忧与若彤两人的惊讶,站稳之后,再次跪倒在无忧的身前,同时口中连忙说道:“秦风久闻无忧世子大名,还请无忧世子不要为难秦风!”
无忧与若彤听到秦风口中的话语,两人心中的惊讶之意更浓,相互对望一眼之后,若彤对着跪倒在地的秦风冷静地问道:“秦少爷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