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元楚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要废除帝号?”
元玄虎淡淡一笑,“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建立新的北魏王朝,而不是所谓的北唐,北唐迟早要被我们废除,现在废除和以后废除又有什么区别?废除了北唐,下一次我们就直接建立北魏。”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表示赞成,元晋犹豫一下问道:“父亲,回纥人只是反对北唐,并非反对元家称帝,为何不索性让李诵把帝位禅让给元家?”
元玄虎笑了笑道:“只能说现在还不是称帝的时机,各个藩镇都没有称帝,就算朱泚也是躲在唐朝身后,并不急于称帝,我们过早称帝只会竖立起靶子,还是等时机成熟后再建立称帝不迟。”
“孩儿明白了!”
这时元玄虎又对众人道:“大家表态一下吧!同意废除北唐帝号,寻求回纥支持的请举手。”
大堂上的十五人都举起了手,包括元玄虎自己也举起手。
元玄虎点点头,“既然一致赞成,那就结束李诵的帝号吧!让他自己宣布废帝,然后送他去长安,晋儿,这件事你来做。”
元晋点了点头。
次子元鲁却忍不住道:“父亲,难道不应该让他暴毙身亡,以除后患吗?”
元玄虎脸一沉,“你给我记住了,元家是唐臣,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做弑君篡逆之举,那会坏了元家的名声,以后谁还敢来投效我们?”
元鲁低下头不敢吭声了,这时,元晋又小心翼翼确认道:“父亲的意思是,接受长安天子李仅的册封?”
元玄虎点点头,“我再给朱泚写一封信,相信他会同意。”
.........
次日一早,李诵在晋阳宫下旨废帝,他解释为因不知父皇去了成都,为了维护大唐社稷,他才不得不在太原称帝,现在既然父皇安康,大唐社稷尚在,他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称帝,从即日起废除帝号,解散朝廷,恢复自己的皇子身份。
这件事立刻在天下引起轰动,毕竟没有多少皇帝愿意主动废除帝号,一般都是被迫,或者被别人所废,延续了大半年的北唐就这样轰然倒下,无疾而终了。
长安天子李仅和成都天子李适几乎同时发表诏书,赞赏李诵的识大义之举,对李诵废除帝号表示支持。
就在天下人都谈论北唐废帝之事,另一个消息又使天下沸腾起来,河西节度使郭宋率军远征安西北庭,在安西全歼吐蕃军,恢复了安西四镇,又挥师北庭,灭了沙陀部,重建北庭节度府。
这个消息让饱受内战之苦的民众格外振奋,各州县官员纷纷表态,盛赞郭宋才是真正的天下名将,不愧是老将军郭子仪的接班人。
南唐成都,这些天整个成都的大街小巷和朝野内外都在谈论北唐废帝和长安宫落成两件大事,关注西域的人并不多。
耗资五百万贯,占地一千五百亩、气势恢宏长安宫已经修建完成,天子李适搬进了长安宫内,原来的行宫则改为勤政宫,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都迁入勤政宫,成为了朝廷的官署。
监国朝房内,皇嗣李谊愁眉苦脸地望着桌上一份天子手谕,父皇竟然要求他再拨钱三百万贯,修建禁苑。
良久,李谊长长叹了口气,对众相国道:“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
韩滉克制不住内心的不满,对李谊道:“这样下去不行的,一共只解来七百万贯的盐税,光修建宫殿就耗去五百万贯,还有军俸、朝廷官员的俸禄以及各州县的开支,都眼巴巴等着我们呢!现在左藏库只剩下一百五十万贯,等待批复的的各种开支申请就达三百万贯,这一百五十万贯的缺口怎么填补?现在还要拨钱三百万贯修建禁苑,眼下锅都揭不开了,还指望收复长安?”
卢杞奸笑一声道:“我今天才知道,韩尚书竟然对天子如此不满!”
韩滉站起身重重啐他一口唾沫,“呸!你这个奸佞小人。”
卢杞大怒,“老贼竟敢辱我!”
萧复连忙劝道:“两位都不要再吵了,眼下之事才是我们要解决的燃眉之急。”
姜公辅、独孤立秋和刘从一也纷纷劝说,两人才含恨坐下,怒视对方。
李谊叹了口气道:“禁苑迟早还是要修,那就慢慢修吧!先把围墙建起来,大家觉得如何?”
姜公辅沉思一下道:“修禁苑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像之前修宫殿那样奢侈了,得尽量节约,比如修围墙,可以用民房旧砖修砌,不能再用昂贵的金粉砖,一块就要十几贯,太奢侈了。
另外树木可以移栽青城山的树木,比较近,剩一点人工钱,如果用服劳役方式,人工钱都省了,至于草坪,可以等明年开春撒种子,我估计全部做下来,十万贯钱就差不多了,三百万就太过份了。”
李谊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可以考虑推行。”
他又看了一眼独孤立秋,问道:“独孤相国的看法呢?”
独孤立秋不紧不慢道:“我在考虑马燧和李抱真的军队怎么办?还有郭宋收复安西和北庭,朝廷要拿出什么态度?至于劝说天子修建禁苑上节俭,一句话就解决了,军俸不付,泾源之乱一定还会再来一次,军俸和禁苑,让天子选吧!”
.........
长安宫,李适阴沉着脸听完李谊的禁苑方案,他哼了一声,冷冷道:“朕在你们眼里已经沦落为叫花子了,居然用破砖烂瓦来打发朕?”
李谊连忙跪下,“父皇,实在是拿不出钱了,整个左藏库只剩下一百五十贯钱,军俸已经欠了五个月,如果再不付,大家都担心泾源兵变又会重演!”
李适大怒,逼视李谊道:“你的意思是说,泾源兵变是朕的责任?”
李谊心中后悔万分,不应该阻拦父皇下罪己诏,至少白纸黑字他没法抵赖,现在父皇已经不承认泾源兵变是他的责任了。
李谊跪下道:“去年从扬州运来七百万贯钱,光修长安宫就用掉了五百万贯,本来用来付军俸的钱都用来修宫殿了,从年初到现在,将士已经五个月没有领军俸,会引发什么后果,儿臣不敢再想下去。”
“可朕的要求也并不过份,只想有个舒适的居所好好养伤!”
李谊再也忍不住,高声道:“可是父皇,朱泚已经攻占洛阳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得令人窒息。
李适负手走了几步,忽然又怒不可遏斥责起来,“刚才你说什么!修宫殿耗费了五百万贯,你为何不早说?”
“儿臣已经给父皇上了三份奏折,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李适愤怒注视着眼前的皇嗣,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儿子没有之前太子那样听话,那样勇于承担责任,立他为皇嗣监国,恐怕有点失计较了。
半晌,李适缓缓道:“你应该把事情给朕说清楚,难道朕就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缓急?禁苑可以缓建,但不准用破砖烂瓦,用普通砖瓦都可以,另外,先把军俸付了,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缓,军俸不能缓。”
“儿臣谨遵父皇之谕!”
“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李抱真和马遂希望撤军南下,和刘洽合兵一处。”
“政事堂的意见呢?”
“政事堂同意他们撤军,集中兵力保住汴宋之地。”
“那就这么决定,朕同意了。”
李谊又道:“还有就是郭宋收复安西、北庭,朝廷需要表态,恳请父皇下旨嘉奖。”
李适现在着实对安西北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甚至有点对郭宋不满,有这么强的兵力,为什么不去收复长安,却跑去安西和北庭折腾。”
“这件事让朕考虑一下吧!”
“别的就没有了,儿臣告退。”
李谊行一礼告退而去,李适想了想,便问一旁宋朝凤,“枢密使觉得朕该怎么嘉奖他?”
宋朝凤眼珠一转道:“老奴认为,郭宋现在不需要嘉奖,他更需要控制!”
“什么控制?”
“他不是拿下安西和北庭吗?那陛下就应该任命新的安西节度使和北庭节度使,不能让郭宋的势力再继续膨胀下去了。”
李适倒没有完全糊涂,他不敢采用宋朝凤的方案,他很清楚,那只会把郭宋逼向长安。
他沉思良久道:“朕再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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