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泚要趁机发难是在郭宋的意料之中,所以走之前,郭宋特地叮嘱过潘辽,可以接受朱泚的一切条件。
“他提出了什么苛刻条件?”郭宋淡淡笑问道。
潘辽叹了口气道:“他要五万匹战马,二十万张羊皮和一半的麦子收成。”
“哼!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没办法,卑职只得把二十万张羊皮给了他们,战马给了一半,另一半年底和小麦一起交付。”
“他相信我们会给他?”郭宋有些奇怪地问道。
“使君,我们都是以您的名义和朱泚交涉,包括信件也是模仿您的笔迹,加上河西节度使的官印,朱泚并不知使君已经远征西域。”
郭宋哑然失笑,“朱泚居然不知道我出征西域?”
“这是内卫王将军的功劳。”
郭宋点点头,他是知道的,内卫已经控制了朱泚设在张掖的情报点,张掖城的洪记酒楼,包括掌柜和三名伙计在内,都已被内卫策反,成为事实上的双面间谍,他们交给的朱泚的消息都是由内卫安排。
郭宋见潘辽忧心忡忡,便安慰他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对付朱泚的事情就交给我,长史关注流民营就行了。”
潘辽点点头,“我也是终于卸下一个大包袱了,处理流民营我很熟练,但对付朱泚却很吃力,很难把握好中间的平衡点。”
郭宋又安抚他几句,便带着亲兵离开流民营,返回张掖城。
回到府中,自然是一番热闹,就不必细说了,郭宋也着实疲惫,回到府中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自然醒来。
他睁开眼睛,只听外屋有低低说话的声音。
“二娘,我想找爹爹。”
“小薇乖,爹爹一路辛苦,很累了,还在休息呢!我们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吧!二娘,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
“还有十几天吧!”
郭宋坐起身微微笑道:“都进来吧!我醒来了。”
只听外面欢呼一声,女儿郭薇薇像小猴子一样冲进来,一下子爬到爹爹身上。
“天气太热了,小薇,别吊着爹爹脖子。”
“不嘛!我就要爬山。”小薇爬到父亲背上去了。
这时,独孤幽兰挺着大肚子,端着一碗酸梅汤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郭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碗给我,你慢一点!”
他扶着独孤幽兰坐下,又把挂在自己背上的女儿抱下来,有些无奈道:“小家伙太顽皮,你该上学了。”
“我上学了呀!娘教我认识好多字。”
独孤幽兰翻个白眼道:“我也教你不少好不好,你怎么不夸奖一下我?”
郭薇薇吐了一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娘也教了我好多。”
独孤幽兰笑道:“小家伙很聪明,一教就会,现在已经认识几千个字了。”
“哦?那爹爹考一考你。”
郭宋在女儿的小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笑问道:“这是什么字?”
“这是薇字,是我的名字。”
郭薇薇猜中了,她高兴得又蹦又跳,顿时大感兴趣,晃着爹爹的胳膊道:“爹爹再写一个!”
“那我再写一个。”
郭宋又在她小手心上写了一个字,“是什么?”
郭薇薇有点为难,想了半天问道:“是不是唐字?”
郭宋在她小鼻子上点一下,笑眯眯道:“还真聪明,爹爹晚上给你亮晶晶当奖励。”
“爹爹,再写一个嘛!”
“爹爹还有事情,晚上再和你玩。”
“小薇,爹爹还有事情,二娘带你去画画,你昨天的画还没有画完呢!”
她挣扎着站起身,郭宋连忙扶起她道:“娘子应该多休息,不要跑来跑去的。”
独孤幽兰嫣然一笑道:“医师让我多走走,对孩子有好处。”
她牵着郭薇薇去自己书房了。
郭宋来到了起居房,见妻子薛涛正在喝药,薛涛这两天有点感恙,她怕传给孩子和独孤幽兰,便把自己隔离了。
“好点没有?”郭宋走进来笑问。
“这药太苦了,夫君,我要你来喂我喝。”薛涛撒娇道。
“妻子有令,理当遵从!”
郭宋笑着接过药碗,一勺勺地喂妻子喝药,虽然药很苦,薛涛却甜在心中。
“喝了这碗药,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病了几天,家里乱成一团。”
郭宋笑道:“你就安心养病,有什么事吩咐阿秋去做,还有管家婆呢!”
“我知道了,夫君去忙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郭宋又把阿秋叫来,嘱咐她几句,这才前往官衙去了。
.........
今天正好是休日,节度使官衙内比较冷清,郭宋索性调转马头去了军营城外,刚走到城门处,却意外发现城外官道上,梁武和一名女武士骑马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十几名随从,带着不少猎物。
郭宋连忙闪到一边,片刻,梁武和女武士带着随从飞奔进城,他们没有看见郭宋,有说有笑向城东而去,郭宋没看清女武士相貌,但她背影却很眼熟,他略微沉思一下,顿时醒悟,这不是段秀实的小女儿段三娘吗?
她什么时候来河西的,他们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去了?
郭宋心中充满了好奇,他催马来到了大营,郭宋临行时让梁武、马卫江、张拓几名心腹大将轮流当值,这个月当值的是兵马使马卫江,马卫江原本一直负责镇守大斗拔谷,现在吐蕃暂时平静下来,马卫江便调回了大营。
听说使君到来,马卫江连忙赶来中军大帐相见,他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使君!”
“马将军请起!”
郭宋让马卫江起身,又笑问道:“梁武回过灵州?”
马卫江点点头,“上个月他父亲病重,他回去了一趟。”
“他父亲情况怎么样?”
“好像病情又渐渐好转了。”
郭宋沉吟一下问道:“梁武是不是要成婚了?”
“使君怎么知道?”
“我刚才在城门处,见他打猎回来,身边还跟着段使君的女儿段三娘。”
马卫江笑道:“他们两人一起从灵州回来的,准确说,他们在灵州已经成婚了,只是我们这边还请大家喝喜酒。”
“原来如此,他们二人还真是有缘分。”
正说着,却只见梁武匆匆进来,躬身行礼道:“卑职不知使君昨天回来了,卑职打猎去了,刚刚才回来。”
郭宋笑眯眯问道:“听说梁小剑旧缘新续?”
梁小剑是段三娘对梁武特有的称呼,这个梗别人不知,但郭宋却很清楚,梁武的脸腾地红了,悄悄瞪了一眼马卫江,怪他多嘴。
“这个....这是我家主的意思,我和她有过婚约。”
“你和段三娘有婚约?”郭宋很惊讶,他怎么没有听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家主说的,双方家长都同意,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
郭宋暗暗好笑,一个三十岁未娶,一个二十五六岁未嫁,两人还真是有缘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过两个月吧!我大伯要来河西,那时一起请大家了。”
郭宋点点头,“说完了私事,该说说正事了,把所有郎将以上,都召集到中军大帐来!”
“遵令!”
梁武和马卫江跑了出去,不多时,聚将鼓敲响了,‘咚——咚!咚!咚!’
军营内郎将以上将领从四面八方赶来,包括昨天刚刚回来的将领。
不多时,中军大帐聚集一堂,众人一起躬身行礼,“参见使君!”
“各位请免礼!”
郭宋挺直腰对众人缓缓道:“召集大家是安排下两个月的重点,就两个字,‘练兵!’河西军三万精锐,有两万部署在安西和北庭了,只剩下一万精锐,其他五万军队都是新兵,所以训练就成为重中之重,还是采用老办法,帐中各位大将每人领两千军队,各自带去训练体力、技巧和战术,每十天比武一次,前三名重奖,后三名重罚,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