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部份葛逻禄人都入睡了,谋刺默祚坐在自己的大帐内,用匕首切削一根木头,他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木头上,可汗给他的羞辱让他难以忍受,他当然知道可汗心中对自己极为不满,因为是自己提出偷袭北庭。
可是,自己只是提个建议,真正做出决策,还是可汗自己,他怎么能把责任完全怪罪在自己的头上。
“啊——”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惨叫,谋刺默祚一怔,他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出营帐,他看见了,在明亮的月光下,远处出现了无数的黑影。
“糟糕!”
谋刺默祚转身奔回大帐,迅速披上铁甲,提起长矛,这时,外围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唐军杀来了。
谋刺默祚再次冲出穹帐,翻身上马,他的亲兵也纷纷从帐内奔出,谋刺默祚喝令道:“跟我去救可汗!”
谋刺默祚带着数十名士兵一路奔跑大喊:“敌军杀来,快醒醒!”
葛逻禄士兵大部分都已喝得酩酊大醉,根本醒不来,极少数醒来的士兵也是站在那里冲着他傻笑。
这时,马蹄声伴随着惨叫声在大营内四处响起,唐军骑兵一矛刺穿敌军胸膛,也不管死活,继续杀下去,黑压压的唐军骑兵铺天盖地杀进了宿营地。
谋刺默祚知道大势已去,掉头便逃,此时他也顾不上可汗了,率领十几名手下企图在唐军包围圈合拢之前冲出去。
郭宋却出现在他眼前,方天画戟一摆,拦住了去路。
谋刺默祚大吼一声,纵马疾奔,挥矛向郭宋刺去,郭宋拨马闪开,两马交错,方天画戟反手向后劈去,一道寒光闪过,方天画戟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在对方的后颈上,‘咔嚓!’一声,谋刺默祚人头飞起,鲜血从脖腔里喷射而出,战马奔行几步,无头尸体‘扑通!’落马。
郭宋一摆方天画戟,厉声大喝道:“全部杀死,不接受投降!”
郭宋再次下达了杀绝令,对付这些侵略性极强的游牧民族,肉体上的消灭是最好的手段。
唐军骑兵在宿营地内奔驰杀戮,不少葛逻禄士兵惊醒,企图抵抗,怎奈力不从心,大多被唐军劈掉了脑袋。
阿米特的大帐被唐军点燃,亲兵赶来救援,却被数百唐军包围,悉数战死,而阿米特始终没有能够从醉酒中醒来,葬身于大火之中。
天渐渐亮了,战争也结束了,一夜的杀戮,两万余葛逻禄士兵全部被唐军士兵杀死,唐军士兵从士兵身上搜到数量不等的金银币外,也找不到其他战利品,他们便将尸体堆积起来,点上火油焚烧后深埋。
郭宋随即下令,将缴获的五十余万枚金银币分赏给士兵,这时,李冰带上来一名战俘,此人是唯一留下的战俘,他是一名汉人文士,专门给阿米特可汗担任翻译,他拼命跪地求饶,大喊自己是被葛逻禄人强迫的汉人奴隶,最终被李冰饶了一命。
“你叫什么名字?”郭宋问道。
“小人叫做李忠,碎叶汉人,是大诗人李白的堂侄。”
郭宋哑然失笑,非要把自己和李白扯上关系,估计此人和城内正宗太白酒楼有一点关系。
“我来问你,现在我们全歼这两万多军队后,葛逻禄现在是什么状态?”
这是郭宋最关心的问题,他不知道葛逻禄现状,也无法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男子连忙道:“现在谋刺部基本上完了,踏实力部还有一些残余,昨天逃回去的士兵基本上都是踏实力部的。”
“踏实力部分布在哪里?”郭宋又问道。
“主要在北面,他们是抗击回纥的主力。”
“还有一个婆匐部呢?”
“他们逃到拔汗那去了。”
郭宋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大军返回碎叶城.......
郭宋随即派人去踏实力部和婆匐部送信,他决定采用和沙陀部同样的手段,打击一部分,拉拢一部分,防止回纥人再度入侵碎叶地区。
半个月后,婆匐部酋长和踏实力部酋长齐聚碎叶城,郭宋和他们达成了四点协议。
一、唐军用赎买的办法,允许两个部落将谋刺部的妇孺老人用羊皮换走。
二、唐军将谋刺部牧场交给婆匐部,条件是每年三十万只税羊,这个税额只相当于婆匐部交给谋刺部一半,而踏实力部则每年交给碎叶唐军十五万只税羊。
三、唐军承诺将协助两个部落对抗回纥部西侵。
四、两个部落的贵族子弟都将送到碎叶城读书,郭宋承诺两个部落的大酋长都能得到唐朝册封,这就意味着葛逻禄不再存在。
在三方达成一致后,葛逻禄部解散了,分裂成婆匐部和踏实力部,唐军获得了谋刺部的所有财富,而婆匐部和踏实力部获得了谋刺部的人口和土地,这个结果让三方皆大欢喜。
唐军又从拔汗那、石国以及吐火罗等地采购了一万五千头骆驼,用以运输缴获的物资。
五月初,郭宋正式任命罗大霄为首任碎叶都督,率军五千镇守碎叶军镇,碎叶军镇面积很大,包括了碎叶城以及裴罗将军城、叶支城、贺猎城和冻城等四座防卫军城,同时,郭宋又任命随军司马赵蔚为碎叶都督府长史,主管政务和商业。
五月中旬,唐军带着两万五千头满载着各种战利品的骆驼队,从伊丽河谷班师返回北庭。
碎叶城之战是火药武器第一次大显神威,着实震撼了西域诸胡,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威慑力,同时也是政治上的催化剂,让西域诸胡开始重新认识到唐军的实力,就连回纥也畏惧唐军的火药武器,不敢再轻言入侵北庭。
强大的军事实力使西域渐渐走向安宁,这是后话不提。
..........
六月底,出征西域五个月的唐军返回了张掖。
张掖城北的河北岸是大片流民营,基本上都是妇孺和老人,按照郭宋之前的部署,青壮男子去兰州和河湟谷地种麦子,妇孺和老人则迁到张掖,接受张掖官府的照顾。
当然,妇女们也并非无事可做,她们被集中起来,缝制军服、制作皮靴。
军队携带骆驼和大批物资前往仓城卸货,郭宋则在长史潘辽的陪同下,巡视流民大营。
郭宋见潘辽变得又黑又瘦,便笑问道:“安置这些流民不轻松吧?”
潘辽苦笑着摇摇头,”虽然累一点,但收获也不小,能把六十多万流民治理得井井有条,想想也挺自豪的。”
“你们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内务营情况怎么样?”郭宋又问道。
潘辽竖起大拇指,“使君将内务营将士安插进流民,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二十万青壮男子被治理得服服帖帖,居然没有发生一起打架斗殴现象,他们去河湟种麦,就像军队一样听从指挥,使君要好好嘉奖这一千名内务营将士。”
郭宋微微笑道:“嘉奖当然会有,不过这种办法并不是随便可以使用的,必须是最忠诚的将士,王越稍微有点野心,二十万流民青壮就会成为心腹大患了。”
“使君说得对,确实要谨慎使用这种办法。”
郭宋又笑道:“这次西征葛逻禄,缴获了大量战利品,光牛羊就有三百多万头,战马十万匹,都放在伊丽河谷,由乌孙人代我们放牧,这是把伊丽河谷交给他们的条件,以后会源源不断送来河西,还有大量羊皮、金币、白银、生铁和铜,还有其他物资。”
郭宋说到这,见潘辽似乎有心事,对自己说的事情不太关注,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潘辽叹息一声,“使君难不想问一问,我们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朱泚才允许我们的流民在河湟种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