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掌柜又回城门处取了鱼,若无其事的回客栈烧鱼做饭,正在厨房忙碌着,这时,一名新罗伙计出现在门口,问道:“掌柜有时间没有?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我正在烧鱼,马上就好了。”
“掌柜先去吧!就问点事。”
牛掌柜让一名伙计帮自己看着锅里的鱼,他擦拭一下手,跟着伙计上楼去了,其实他心中也很紧张,莫不是这几个新罗人也发现什么了?
崔文应和他五名手下包了二楼最里面的三间上房,牛氏客栈的生意不太好,整个客栈就他们六名客人,崔文应也就是看中的这一点,人多不是好事,人多眼杂,会把他们出卖。
“李爷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崔文应登记姓李,牛掌柜这两天都叫他李爷。
“我就想问问你,外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崔文应含蓄地问道。
“哎!我们这个小县城,有趣的事情多得去,张家婆娘偷了李家的汉子,王家的女儿嫁入豪门等等,都是些本地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客官想看大新闻,可以看报纸。”
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崔文应,他把报纸这个岔给忘了,他可以看报纸了解长安的情况啊!
他连忙问道:“店里有报纸吗?”
“只有《京都快报》,我自己看的,《天下信报》没有,我不太喜欢,报纸都是当天的,我去给你拿!”
“多谢掌柜了!”
牛掌柜匆匆去了,不多时,取来一叠报纸,递给崔文应道:“最新是昨天的,今天的报纸要黄昏时才能送来,我们比长安晚半天。”
“无妨!无妨!”
崔文应接过报纸便急不可耐打开细看,牛掌柜嘟囔一句,“我去给你们烧鱼!”他转身下楼去了。
一个时辰后,两千内卫士兵疾速奔进了咸阳县,他们在咸阳县马县尉的带领下,迅速奔到了牛记客栈。
崔文应已经吃完饭回房休息去了,牛掌柜正蹲在井边洗碗,他忽然看见马县尉在门口向自己招手,牛掌柜连忙站起身迎了出去,走出大门这才发现外面全是黑压压的士兵,把他吓了一大跳。
马县尉急问道:“新罗人还在吗?”
“还在,他们刚吃完午饭,正在房间里休息。”
内卫的为首将领正是周岷,这几个新罗人对他们极为重要,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肃然问道:“确定是通缉的要犯?”
牛掌柜连连点头,“启禀将军,五个伙计我不敢肯定,但为首那个男人,和通缉令上的描述一模一样,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到鼻梁,他在外面带着帽子,在房间里没有戴,我看得很清楚。”
那就对了,毕竟这种面相特征的人绝无仅有,周岷又问道:“他住在哪里?”
“二楼最西面的三间屋,整个客栈就他们六个客人。”
周岷点点头,嘱咐道:“立刻把你的伙计叫出来,我们马上要行动了。”
牛掌柜连忙跑回去,把一楼休息的两名伙计叫了出来。
这时,上百名最精锐的内卫士兵,无声无息地向二楼涌去......
牛掌柜有点不敢面对崔文应,跑到对面店铺里躲了起来,偷偷向这边张望。
不多时,只见大群士兵押着一溜人从院子里出来,为首被抓捕之人正是崔文应,他满脸惊恐,额头上的伤疤使他的脸变得格外狰狞,他们被塞进几辆马车,马车迅速起步,在大群骑兵的严密护卫下离开了咸阳县,向长安驶去。
这时,马县尉走过来对牛掌柜笑眯眯道:“你的赏钱可以兑现,周将军让明天你自己去长安内卫衙门领取,你找周岷将军便可!”
牛掌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他仿佛看见一千贯铜钱在自己招手,内心的喜悦快要掩饰不住了........
崔文应进入内卫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扛不住内卫的审讯,开始一一交代,他原本只是新罗国设在长安的情报站头目,大概是在去年秋天,他接到新罗摄政王金彦升的密信,要求他寻找刺杀晋王郭宋的机会,并把刺杀晋王的计划起名为刺龙。
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调查,多次踩点,他们终于发现了晋王宫的一处防御漏洞,左藏库外面就是一片树林,从气窗可以进入树林,躲过了晋王宫的层层防查。
半个月前,四名刺客比原计划晚了一个月才抵达长安,此时距离上面规定完成的时间只剩下十天了,时间非常仓促,四名刺客只是在远处稍稍辨认一下晋王便开始动手。
晋王官房内,王越正在向郭宋汇报最新的审讯结果,此时正好是郭宋给他们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们终于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启禀殿下,崔文应的供词和刺客的供词能一一对应,他们对殿下的相貌印象并不是很清晰,所以当卑职也出现在麒麟殿时,他们就有点疑虑了,不敢对殿下下手,担心刺错了人,后来卑职是骑马离去,而殿下是乘坐马车,他们才决定对马车下手。
他们制定了二次刺杀计划,如果第一次刺杀失手,就由他们中轻功最高的罗僚潜入内宫,伺机第二次下手,他们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出来,在外面的接应的崔文应便知道他们失手了,立刻逃出了长安。”
郭宋听完王越的汇报,又看了看供词,问道:“上面并没有提出他们行刺的动机。”
“卑职也问了,崔文应说他也不知道,只是说由摄政王金彦升亲笔下达的密令,他开始说密令已经被烧了,但扛不住大刑,又交代密令没有烧,被他藏在租的房子里,卑职派人去搜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刚说完,从事在门口禀报道:“殿下,内卫送来一只盒子,说是重要证据!”
“拿上来!”
从事将一只扁木盒子递进来,王越打开,里面是一封信,王越将信呈给了郭宋,新罗也是使用汉文,和他们的文字没有什么区别。
郭宋看了信,淡淡笑道:“谁说崔文应不知道动机,信上写得很清楚,朱滔势大,新罗压力难支,可刺杀晋王以致中原混乱,朱滔争雄中原,新罗危机可解........”
“殿下,这就是证据确凿了!”
郭宋点点头,“一点没错,证据确凿!”
..........
当天下午,郭宋来到曲江,拜访了住在曲江的大学士韩滉,大学士就是从前的资政,相当于后世的顾问,挂一个头衔,参与重大军政事务的商议。
基本各种重大军政事务决策之前,郭宋都要先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听听他们的想法。
韩滉听说晋王殿下到来,他亲自到大门前迎接,郭宋笑道:“看起来韩阁老精神矍铄,身体很健康,恭喜啊!”
韩滉养生不错,比起他刚来长安时,确实精神好多了,满头白发,步履也十分矫健,他呵呵一笑,“托殿下的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微臣老有所养,身体也渐渐好起来。”
“韩阁老真会开玩笑!”郭宋微微笑道。
韩滉摇摇头道:“老臣可不是开玩笑,灭了朱泚,天下统一,祸患数十年的藩镇割据终于结束,老臣心情畅快,身体自然就好,假如国家内忧外患,我们这些老人是活不久的。”
“那就托韩阁老吉言,希望韩阁老能活到百岁。”
韩滉哈哈大笑,连忙请郭宋进府,两人在贵客堂分宾主落座,侍女给他们上了茶。
韩滉关切问道:“我听犬子说,晋王宫前几天出了刺客,可查到幕后真凶?”
郭宋点点头,“真凶查到了,是新罗国摄政王金彦升,他们为了转移朱滔军队的进攻方向,便派人来行刺,企图造成天下大乱。”
韩滉着实吃了一惊,又连忙问道:“殿下拿到证据了?”
郭宋缓缓点头,“证据确凿!”
韩滉愣了半晌,感慨道:“简直不可思议,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那殿下准备怎么惩罚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