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妙子想不到她连夺人产业的话都能说着这么自然,不禁语塞,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凤儿你救了青雅和我的性命,原本你这个要求我不该推迟。只是我们做工匠的绝不可为透漏雇主所建建筑的信息,这不仅使我们的行业操守,亦是我们拜师时所发的誓言。”
独孤凤尚是首次听到这个规矩,闻言稍稍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事情又在情理之中,这个世界的工程学发达,工匠的地位也不低,并不如前世历史上的那样是贱业,很多著名的机关大师本身就是武学高手,因此也无法再建好宝藏后将工匠屠戮一空,因此这个世界建造密室之类除了靠自己培养的心腹工匠外,就只能靠工匠们的职业操守了。鲁妙子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巧匠,除了机关技巧确实出众外,最重要的怕是他的职业道德很好。只看原著中他临死前宁愿指点徐寇两人机关技巧,也不直接告诉他们宝藏的秘密就可一斑。
独孤凤闻言也不为难她,只是轻轻一笑,将倚天剑放在桌子上,道:“鲁老头,认得这把剑不?”
独孤凤自得了倚天剑后,爱不释手,不过不太喜欢以前那个华美的剑鞘,自己又用乌木做了个,剑鞘上的所有纹饰都是她亲手雕刻而成大,线条简单流畅,看起来素洁典雅,深有古风。
鲁妙子虽然是一代鉴赏大家,但是因为剑鞘的缘故重来没有注意过独孤凤手中的剑,直到独孤凤提醒,才从倚天剑超过一半长剑的长度,以及剑柄上的独特云纹认出来,不禁惊讶道:“曹操的倚天剑?这个不是杨素的收藏吗?你怎么得到的?”杨素当年密谋造反,作为他的至交好友,鲁妙子自然也有份参与,杨素得了曹操的倚天青虹双剑后,还专门请了鲁妙子来鉴定,因此鲁妙子现在仔细一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独孤凤对鲁妙子的疑问笑而不语。鲁妙子略微一想,便恍然明白:“你进去过杨素的宝库?”却是记起了杨素当年将这倚天剑与其他十几把神兵利器一同放进了宝库里面。不过他却对独孤凤如何进入杨素宝藏而十分的好奇,虽然杨素宝藏有一个出口正在独孤家西寄园的一口水井中,但是鲁妙子自信凭自己设计,外人绝无可能从外面发觉入口,唯一的可能是杨素事机不密,又不小心泄露了出去,给独孤家侦知,因此道:“凤儿既然已经进去过杨素的宝库,想必对宝库已经不陌生,不知还要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听到鲁妙子的话,独孤凤不禁就来气,当年她武功有成后,凭着原著中看到的印象偷偷的从西寄园的水井中潜入杨素宝藏,哪知道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原著中也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一一讲清楚,独孤凤又没有原著双龙的机关造诣,不小心触动了几处机关,差点受伤。而且杨素宝藏机关重重,没有懂得机关的人主持,她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带人将宝藏搬走,只得拿了几把兵器悻悻而去。因此,听到鲁妙子的话,就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这老头害的,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还处处玩心战游戏,害的我没法把宝藏搬走。”说着又用颇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鲁妙子一下:“哼哼,当时我就想,若是让我找到建造这个宝库的人,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被人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揍自己,鲁妙子平身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偏偏独孤凤还真有这能力,这种被威胁的感觉,让他哭笑不得。
独孤凤上下瞟了他几眼,突然收回目光,又道:“不过看你这老头,病了几十年,上下也没几两肉,怕是经不起我几拳脚的。万一打坏了,秀珣来找我哭闹就不好了。还是暂且记下吧。”
鲁妙子不禁苦笑一声,道:“那我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独孤凤笑道:“不用谢我,好好帮我找到惊雁宫就是了。顺便好好教一下那三个小子怎么开杨素宝藏的机关,不是你亲自动手,该不会违反你的誓言吧!”
见鲁妙子仍然一副苦着脸,皱眉不语的样子。独孤凤眼珠一转,抛出了一点诱饵:“鲁老头,想不想让秀珣亲口叫你一声爹呢?”
商秀珣是鲁妙子的死穴,果然,独孤凤此言一出,鲁妙子眼睛一亮,露出彻底败下阵来的样子,丧气的道:“你有什么办法?不要再来哄骗我老头子,你若是能做到,让我给你亲自打开杨素的宝库也都可以。”
见鲁妙子这老头终于妥协,独孤凤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高兴地喝了口果酒,细细的品味再三,方才缓缓说道:“鲁老头,其实秀珣还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你这人做父亲实在不合格。”
被指责不是一个合格父亲的鲁老头苦笑着承认,他确实不合格,虽然有着种种的原因,但是商秀珣出生时他不在商青雅身边,而商秀珣童年时他也没见过几面,自商秀珣懂事起,就没叫过他父亲,一是因为他长时间游荡在外,很少回来看望商青雅母女,二是商青雅因为他的缘故被祝玉妍重伤。因为这两个原因,商秀珣一直很恨他,重来没叫过他父亲。
看着鲁妙子被她指责的牙口无言,独孤凤不由暗暗觉得好笑,感觉有点像闺蜜替好友打抱不平,控诉不负责任的父亲一般。不过,看到鲁妙子的这个反应,独孤凤确定商秀珣确实是鲁妙子的女儿了。看原著中的人,都好奇商秀珣与鲁妙子的关系,从两人的对话中看出商秀珣对鲁妙子的态度实在是微妙,似是女儿对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怨恨排斥,但是从鲁妙子的言语中并没有透漏出商秀珣是他女儿的意思。商秀珣是谁的女儿是个让人费解的问题。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独孤凤知道商青雅并未嫁人,而且她年轻的时候似乎和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关系不浅,牧场这十几年来一直生意越做越大,却平安无事,背后隐隐有杨广的影子。因此独孤凤也猜测商秀珣可能是杨广的女儿,而且看牧场中人对商秀珣恭敬的态度,以及商秀珣不逊于独孤凤这类世家大族衣食用度,确实有几分公主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看到鲁妙子对商秀珣的关心和内疚,可以确定他就是商秀珣的亲生父亲了。
独孤凤一面在心里暗暗猜测着鲁妙子商青雅杨广三人间的八卦,一边向鲁妙子教育道:“其实呢?想让秀珣原谅你并不难。你只要做出悔过的样子,并且尽力弥补你这十几年的过错就行了。”
鲁妙子闻言苦笑一下,独孤凤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起,每次商秀珣见面,都是理都不理他,扭头就走,他就是有千重关怀,也无法表达出来,又如何的去弥补?不禁长叹一声道:“秀珣从来不听我的解释,我到底该如何去做呢?”
独孤凤听了鲁妙子的话,不禁对他大为鄙视,只懂的解释,不懂的以行动表达关怀,更对着自己的女儿也拉不下面子来,也难怪他这么多年来和商秀珣的关系越闹越僵,真是活该。若不是这老头还有点用处,她真想踹他两脚。不过考虑到这老头是她未来的岳父的份上,不能得罪的太过,就把这些念头藏在心里。轻哼了一声道:“你该知道,现在虽然孙老师治好了你和青雅伯母的伤势,但是青雅伯母受天魔真气的侵蚀数年,元精亏耗严重,就算是没有任何伤势,也不过还有十年的寿命。你若是仅仅满足与和青雅伯母相守十年,那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鲁妙子听的不禁一呆,独孤凤说的这些话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对于他来说,能多出十年健康时间,和商青雅一起快快乐乐的过完剩下的时光,已经很满足了,从来没想过更多。因此忙问道:“人的寿命取决于元精的多寡,但元精天生有限,损耗了就无法弥补。莫非凤儿你有办法弥补元精?”
独孤凤当然有办法,楼观道的至高绝学道德真解中,只要练成了传自老子的先天紫气,就具有元精自生的神奇功效,据独孤凤所知,能具有自生元精的武学,天下独此一份。不过,先不说鲁妙子和商青雅能不能炼成的问题,这先天紫气乃是楼观道的不传之秘,独孤凤虽然身为当代传人,却也没有权利私自传给他人。幸好,天下间除了先天紫气的功夫,还有邪帝舍利能够做到弥补元精的功效,因此,独孤凤笑道:“听说魔门有一至宝,名为邪帝舍利。每代邪帝临终前,都将毕生的精元注入舍利之内。几百年积累下来,已经累积了数十人的元精。若是能有方法提取出其中的元精,用来弥补自身,延年益寿自然不在话下。”
经独孤凤一提醒,鲁妙子也恍然大悟,顿时想起向雨田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不禁心中大喜。若是别人,恐怕一定会头疼上哪里找到邪帝舍利,但是他和邪帝向雨田乃是至交好友,邪帝临终前就将邪帝舍利教由他来保管,而他正将邪帝舍利藏在杨素的宝库之内,对他来说,邪帝舍利探囊可取。因此激动的站起身来,郑重的向独孤凤道谢道:“多谢凤儿告知。我……”说道一半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若是说感激不尽的话,却是太空洞,若是说甘愿为其效力的话,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
独孤凤却不管他的尴尬,大手一会,笑道:“记得就好。以后我找你办事时不要拒绝就好了。”至于怎么吸收邪帝舍利的问题,鲁妙子身为向雨田的好友,肯定有自己的方法解决,倒是不用让她费心了。
解决了鲁妙子,独孤凤心情大好,见天色已晚,前院的喧闹声也渐渐的低了下去,显然宴席已经散了。想着再过两日就该离开飞马牧场了,商秀珣身为牧场场主,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离开牧场和她一起前往长安的,还是要抓紧时间,巩固一下和商秀珣的亲密度才好,心里盘算着商秀珣这会也该回去休息了,因此向鲁老头说了声告辞,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庆功宴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商秀珣身为场主,少不得有人敬酒,因此多喝了几杯,等到宴席散后,回到卧室,酒意上来,她就感觉到头脑有些昏沉,倦意上来,就在馥儿的服侍下洗漱休息。
商秀珣刚刚躺下,就要沉沉睡去,突然听到窗棂响动,不情愿的醒来,睡意朦胧的向着窗户望去,只见独孤凤如一朵白云一般翩然飘过窗户,在窗前停住,正倚窗而立,笑吟吟的看着她。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背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那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山川般起伏分明的灵秀轮廓,在如水的月光之中,巧笑靓兮,散发出让人惊艳的美丽。就像是长居蟾宫中的美丽月神,忽然兴到现身凡间一般。
睡意朦胧中,商秀珣蓦然见到独孤凤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顿时生出一种如梦似幻,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又见得不是外人进来,放下心来,醒意全消,懒洋洋的半眯着上眼睛,看着独孤凤朦胧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却一个指头都懒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