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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考骨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遗址发掘现场,一圈高光探灯将这里打的亮如白昼。

    地面是已经夯实的黄土,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生物骨架,有些能完整地拼成一整副,有些却零散地摆在一边。

    李冰走过一副巨型骨架,他摸了摸,骨头已成了化石。

    他问:“这些是恐龙骨吗?”

    舅指了指远处说:“你看那边,有印象吗?”

    寻声看去,一副几十米长的巨型生物遗骨立在远处,在肩膀处插着一副巨大的翅膀,摆出腾空欲起,向天咆哮的形态。

    李冰说:“奇穷!这些骸骨都是在这里挖的?”

    舅摘下眼镜,轻轻抚摸着一俱一俱化石,就像摸着自己的孩子。

    他说:“每一俱骨架都有它的故事。二十年前,我在塔里木盆地的南边缘,和田县的一个叫库依克玛的地方进行考古发掘。”

    李冰说:“就是倒斗?”

    舅说:“我们是正规军!

    ”李冰说:“您是历史教授,怎么跟着去考古呢?”

    舅说:“历史跟考古能分家吗?”这一问倒问住了李冰,他只得摇摇头说:“这我不懂。”

    舅说:“我问你,历史最难的是什么?是创新!很多人都以为把二十四史学会就是历史学家了,那只是啃前人嚼剩下的馒头,是啃老!考证来考证去,研究来研究去,史还是那部史,能有什么新成果?”

    李冰说:“您的意思是,要创一部新史?”

    舅说:“我说了,历史就在那里,有些被记载下来,有些却被隐瞒,被遗忘,我就是要把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找出来,写下来。可怎么写呢?总不能凭空瞎想吧,于是我就跟着考古队,在遗迹里找寻第一手资料,我跑遍了全国,终于在二十年前的一天,发现了它们。

    自秦代以来,和田玉就源源不绝地被挖掘出来向中原流转,与美玉伴生的还有一种叫玉骨的东西,这种石头其原始形态已不可考,但分解打磨之后虽不似和田玉般透润光亮,但仍被商人们拿到市场上叫卖,终究因得不到市场认同而渐稀少。那一年我在大雁塔古玩市场偶得了这么一件,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不是玉,而是一种动物的化石。”

    李冰说:“就是这些化石吗?”

    舅说:“也不全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和田地区从未有过发现脊椎动物化石的报告,那么这些石头又是哪来的?他们又是些什么动物?后来在那个地方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部落遗址,我就跟着考古队前去探查,这一去,就发现了惊天的秘密。我们探查到了一处原始人类的墓地,为了解开那时的墓葬文化之谜,我们沿着昆仑山北麓一路寻找,在一处墓葬坑里发现了一些陪葬的动物化石。而这些动物,不是驯养的家畜,而是一些奇异的物种,我们就地比对复原,发现这些生物极可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异兽。数万年前,那时的人类还是茹毛饮血,衣不蔽身,怎么能做到以神兽为殉葬品?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在昆仑山整整呆了八年,我终于明白了上古神话不是传说,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是一个人神共生的世界。”

    李冰问:“这些成果为什么不公布呢?”

    舅说:“有些研究可以公布,有些却不能公布,其中缘由我想你也明白,没有全面的证据,这些只能被秘密封存起来。直到五年前,我在一处中原大墓里发现了一座巨鼎,这样巨大的鼎人力不可能为之。上面的铭文是一种完全未知的文字。为了弄清楚这些文字的意义,我研究了数年。铭文记载了许多上古神话,还预言了十日同天的异象。其中的许多线索直指昆仑山,而破解这一切的方法存在一部早已失传的典籍里,这本书叫《撼龙诀》。我按照书中的指引算出了十日同天的日子,还有西京城下埋藏的宝物,能取出它的人就是你!”

    李冰说:“书里是怎么写我的?”

    舅说:“书中只记载了推演的方法和一些谶语,我自己推算出来的。”

    李冰说:“以前见过您书房里的易经,原来您在这方面也有造诣。”

    舅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但是这件事对你我的家人都要保密。我们邵家可是宋代邵康节的后人。隐姓埋名数百载,至我这一代膝下无子,家业的复兴就在你身上!”

    李冰说:“诚惶诚恐,难以担当。”

    舅说:“想不想当都得当,有些事由不得你选择。”

    李冰说:“我资质太差。”

    舅说:“你资质没问题,就是选错了路。当年你高考时,我再三劝你妈让你上文科,可她还是让你学了工科,说什么有钱有闲学历史,养家糊口还是得靠数理化,你觉得她说得对吗?”

    李冰摇摇头说:“工科我并不喜欢,大学里基本都逃课包夜了。我内心深处最喜欢的还是历史!”

    舅说:“你的话让我很欣慰,这些天你在这里好好学习二十四史,至于《梅花易数》和《撼龙诀》以后我再教你。”

    李冰问:“这次倒的墓主人是隐太子,真的如棺椁上所刻,玄武门之变另有隐情?”

    舅说:“你说得对,我这几年搜遍海内外关于玄武门之变的资料,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线索,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还是等打开了宝盒再说吧。”

    李冰说:“在等什么?为什么现在不开呢?”

    舅说:“还得等一个电话。”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李冰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他的舅舅是西京一所有名大学的历史教授,研读二十四史三十多年,对唐史尤为精通,发表论文无数,大约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舅舅送给他一本自己写的论文集,他只读了一篇就味同嚼蜡,看不下去了。

    舅说:“历史不是,不是演绎更不是讲故事,它是一代一代史学家的传承,把未知和疑问探索考据出来留给后世,这才是一个学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