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来换？”柳依依冷冷地看着我，“别忘了，你说过在抓到野火前，你不会死得，现在你却要为了这群囚犯而去拼命？为什么？作取舍很难吗？你活着，将能够带来更多的战果。”

    “怎么？是不是想要反悔了？我可以给你反悔的机会，毕竟你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力资源。”曹玄云笑着说道。“陈教授，直升机上有你的位置，还是放弃这些囚犯，跟我们走吧。”

    “我陈世风说话从来不会反悔。”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曹少将，别忘了我们的赌约，现在我需要点时间跟依依说点东西。”

    “好，我佩服你的勇气，去吧。”曹玄云也不像是说反话，这家伙至少在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很认真。

    我说了句谢谢，拉着柳依依的手走到没人的位置。人员的撤离依然在持续，我让她跟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柳依依却一点都不开心，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你打算去送命的话，我不会拦着你，但是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你喜欢我对吗？”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问道。

    柳依依顿时红了脸，别过头去，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依依，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情感问题，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听我说完。”我跟她说道。

    “嗯。”柳依依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沉浸在学习中，我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所以对感情这块，很多时候，我很迟钝。”我跟她说道。

    “看出来了。”柳依依笑了笑。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依依，包括对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在我认识的女孩子中，你是最特别的。”我接着说道。

    她的脸这下子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问我“那你现在明白了？”

    “或许吧。”我深深叹了口气，“还记得之前小霞的案子，她告诉了我爱情是奋不顾身，是为对方好。不过那是我最清楚的一次，我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她，后来答应跟她结婚也只是满足她的遗愿。”

    “嗯。”她只是轻声回答了一下。

    “后来有不少人觉得我跟L会是一对，就像现在这些说你和我的人一样。”我说着，拉她过来看着我的眼睛。“可我要告诉你，依依，忘了我吧，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是个注定了一生都处在斗争中的人，而且，你根本不了解我。”

    柳依依顿时沉下脸来，一把甩开我的手“我怎么不了解你？还是说你心里有的人是L？”

    “不是。”我回答道，“她也是个傻姑娘，跟你一样喜欢我……”

    “别告诉我这些，我跟你说，陈世风，我不和任何人作比较，我就是我，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没在一起，现在你不能因为她拒绝我。”柳依依是个直性子的人。

    不过这也印证了我后来的猜想，她当时之所以走，是因为L。

    “你们没人了解我，你们看到的是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神探陈教授。”我跟她说道，“但是我有阴暗的一面，依依，你不会想看到那一面，而且，我很快会消失在你的生命中，再见面，恐怕我们就要用别的形式，所以现在放弃是最好的。”

    “什么阴暗？我只知道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不了解就慢慢了解？用什么形式？为什么又要消失？”柳依依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只知道现在我回来了，你却要彻底拒绝我？”

    “如果你看到的我不是我呢？”我看着她问道，“这张面皮底下如果是个杀人狂呢？我努力在做个好人，但我想，我骨子里就是个混蛋！”

    柳依依忽然一把抱住了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你别这样，你跟我说好不好？”

    我也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下，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我们注定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依依，记住我的话，忘了我吧。”

    就像海宁说的那样，我不可能保持清醒太久，而现在我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时间不多了，心魔会加快占据我的意识，那天晚上，我知道我伤透了她。

    多年后，有人告诉我，柳依依出国并不全是为了躲避我和L，她只是觉得L的能力跟我很像，只有她跟我在一起，才能最完美的搭配，她不是个认输的女孩儿。所以，她还是为了让自己更加优秀，更能跟我一起搭配……

    我不知道她是那样的想法，至少在这一刻是不知道的。但我和她，从这一刻起，真的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军方的人撤离完毕已经六点五十，没有可能再送一走一批，曹玄云最后一个走，他标标准准地给我们敬了一个礼，让我相信，这小子其实没想真的丢下囚犯，柳依依跟他一起上的飞机。

    她一直在看着我，我想，那是我们最后一次那样对视。

    导弹如约而至，七点十分准时抵达了息之谷上方，我把所有人集中在了一起，黄龙化气支撑体力，明王诀先扩大，然后金链化界。饶是如此，我还是七窍流血，没死也差不多了。

    其他人更是被导弹爆炸的威力震得四处分散，我感觉耳朵好像有点听不到声音，我没能拯救所有人，仍然有一部分人死去，一共五十三名囚犯，活下来的就只有四十人。当然，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当天爆炸之后，很多人都晕死过去，遍地都是血。心魔在这个时候疯狂占据我的意识，我战战巍巍地起了身，息之谷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

    当我恍恍惚惚都到最前面的时候，左脚忽地被人拉一下，低头一看，是塞琳娜。可她说什么，我不知道，意识紊乱，听力受损，她似乎很痛苦，大概是在向我诉说她的难过吧。

    我一把拿开了她的手，能做的，我做了，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只能看天意。

    “心魔，想要我的身体？想要九幽锁魂链？你拿去吧！”我自言自语地丢下这么一句，张开双臂，直挺挺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