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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癸字卷 第五百二十九节 纷乱之冬,萌芽
    被鸳鸯的反怼弄得张口结舌,旁边平儿更是捂嘴吃吃娇笑,搞得冯紫英心火大盛,忍不住又想去抱平儿,却被平儿一个灵巧的躲闪避开。

    「爷就莫要为难奴婢和鸳鸯了,若是这番遂了爷的意,奴婢和鸳鸯日后在这府里就寸步难行了。先前奴婢遇到司棋,连司棋这么嘴犟脾气大的人,都说不敢见爷,就怕爷乱来她忍不住,·····」

    平儿的话让冯紫英忍不住仰天长叹,「爷现在在府里还成了瘟神了,人见人厌?不至于吧,我看你们几位奶奶待我也一样如故啊。」

    「爷说这话是自我安慰吧?奶奶们都是有气度的,哪里会露在表面上?但爷这么久怕是连大奶奶和林姑娘那里身都没挨上吧?」平儿笑吟吟地道:「爷还不如找个机会自个儿给自个儿一个台阶下,给三位奶奶赔个不是,不就皆大欢喜了?」

    冯紫英心中冷笑一声,沈大奶奶固然没挨上身,但另一位珠大奶奶自己可是大快朵颐,爽了个够了。只不过这等天气自然不敢再去拿假山石上,但园子里原来东府那边的凝曦轩背后的暖阁却是再合适不过的偷情所在了。

    那一日让宝祥悄悄把李纨从后门放进来,在凝曦轩暖阁里好生放浪了一回,弄得李纨都是被素云碧月两个丫头搀扶着出门上马车的。

    不过李纨也不敢来频繁了,毕竟她一个寡妇出门出得频繁了,而且又是进冯府,一次还可以说是来为贾兰的春闱大比之事说道说道,多来两次,就难免招人闲话而且还要起疑了。

    不过冯紫英却是半点不寂寞,这半个月虽然在府里边「清心寡欲」,但史湘云、秦可卿以及甄宝旒、水中棠、穆檀和穆柳氏都回京了。

    孙绍祖和史家的谋逆罪都在万统帝的大赦中被赦免了,但史鼎一样有其他案子牵扯,刑部还一直在调查。

    也是一桩成年旧案,十多年前史鼎因为一桩古玩买卖打伤了对方,原本双方都已经和解了,史家也给了一些银子,就算是事情了断了。

    谁曾想两个月后这家伙伤重不治还死了,也有说是因为受伤之后身体不好,受了凉,变成夹食伤寒,所以一命呜呼了。

    总而言之,苦主家属就不答应了,一直告着,要么史家再拿三千两银子了断,要么就要史鼎蹲大狱。原来你是一门双侯,官府自然就以早就了断的案子不再审,就此扎断,所以也就压了下去,上边也无人过问,但现在大赦虽然把你的谋逆罪赦免了,但也一样剥夺了你一门双侯的身份。

    也就是说史家已经不折不扣沦为平民了,加之家中资产也被没收一空,本身就是入不敷出的,现在就更惨淡了,自然也就有些人要翻成年旧账了。

    这打落水狗的人想要从中分一勺羹的人京师城里从来就不缺。

    史家虽然沦为平民,但是好歹也还有几十年的辉煌历史,在外人看来,只要咬上一口,几千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所以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宛平县、顺天府和刑部里告状,甚至还跑到大理寺喊冤,要求还他们一个公道。

    还有一些讼棍和刺虎也都搅合其中,想要趁机在里边好生吃一嘴。

    只要你史鼎还在,不愿意去打官司坐牢,那就只能妥协和解,都盼着能在史家身上咬下一大口来。

    秦可卿和史湘云还暂时不能回大观园去住,好在冯家在京中也不止这一处宅子,挨着三爵街不远也替秦可卿和史湘云安排了一处宅院,而甄宝毓、水中棠、穆檀和穆柳氏等几人冯紫英也只有帮忙寻了一处宅子暂时住下,只是条件肯定就不及秦可卿和史湘云住的那么好了。

    还真别说甄宝旒和水中棠几女回京,顿时就让冯紫英有些心痒难熬的感觉。

    在陕西时自己还真有点儿深怕沾上了丢不掉的感觉,对秦可卿的这一

    手也是格外不满,但现在看来,这秦可卿很是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得透彻啊,似乎明白自己的某些别样心思一般。

    只不过心痒难熬归心痒难熬,暂时也还没有多少机会,也幸亏林红玉前日从天津卫那边悄悄回来了一趟,临时救急,让冯紫英算是降了降火。

    放眼这府里一二十号女人,自己居然成了守着井口没水吃了,冯紫英也觉得挺有意思。

    沈宜修她们似乎故意要和自己斗气,才会这般,冯紫英索性就着这段时间公务繁忙,好生休养休养。「好了,鸳鸯,平儿,我和你们奶奶之间的事儿,你们也就别跟着瞎掺和了,爷知道你们也为难,爷也不会为难你们,等爷这段时间忙过了,再来计较这些琐碎事儿。」冯紫英摆摆手,「爷该在哪一房睡照旧,外边忙着爷有时候也没法回来,大家都相互理解理解,·.....」

    听得冯紫英说这话,鸳鸯和平儿都面面相觑,看样子爷还真的不打算服软认输啊,这可有点儿不像以往的爷啊。

    「爷,以奴婢之见,爷还是······」平儿忍不住再劝。

    「平儿,别想那么多,爷没那么小气,真当爷和她们置气不成?爷难道不明白她们是为爷好?」冯紫英捏了一把平儿的丰臀,又摸了一把鸳鸯的俏靥,不等二人多说什么,便起身,「该忙啥忙去爷还有事儿要出去。」

    一出门冯紫英就放飞自我,直奔崇玄观,都拖了好几日了,再不去,真要「后宫起火」了。如果说贾元春只是六神无主,那郭沁筠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义忠亲王骤然间入继大宝,永隆皇帝禅位为太上皇,这一轮「弟终兄及」原来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在内阁诡异地表示有条件接受之后变成了现实。

    永隆皇帝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也就是大部分时间昏睡,苏醒的时候也无法说法视事,仅仅只能用目光来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稍微复杂一些就无法做到了,而且进入下半年之后他的身体越发孱弱,这也是内阁最终决定接受和义忠亲王谈判结果的一个原因。

    问题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人就是永隆皇帝身边人了,尤其是许、苏、梅、郭四人,当然也包括元春、周、吴、郑几位年轻的贵妃。

    许、苏、梅、郭四人是最为绝望愤懑和失落的,骤然间自己竟然就成太妃了,而儿子却都几近丧失了继承大宝的机会,虽然内阁那边貌似还留了一分希望,但是谁能把希望寄托在那样一句虚无缥缈的话上。

    郭沁筠甚至觉得冯紫英就是在躲自己,悄无声息地就带兵南下江南去了,而一直到义忠亲王登基成为万统帝都没有回来,拖到年末才算是回京来这个时候似乎早就大局已定了。

    事实上冯紫英也给来见自己的周培盛说了,无论自己下不下江南,大局也早就定了,但是现在大局定了,也并不意味着日后大局也就定了,几年前谁能想得到义忠亲王会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重返京师城入继大宝?

    既然一切皆有可能,那么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你可总算是来了是不是恨不得一辈子不见本宫?」

    郭沁筠冷艳俏丽的姣靥上仿佛能挂下一层霜来,一只手捏在另一只手腕上,放在小腹前,银鼠皮斗篷披在身上,内里杏黄色宫缎绣缠枝蔷薇锦袄,胭脂红海棠纹的丝绵襦裙遮住半个莲足,让这个女人身材显得高挑了不少。

    旁边的周培盛目不斜视,紧闭着嘴。

    「要说不见,那我今日也就不来了。」冯紫英显得很随意,「你让培盛成日在外边晃荡打探我的行踪,难道不知道我每日里不是在内阁那边就是在户部那边么?」

    「哟呵,看样子你要升任户部左侍郎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了?」郭沁筠凤目一亮,双手放了下来,「真的要

    去?」

    一句话就把郭沁筠的心思给转移了,冯紫英心中也是暗自摇头。

    就冲着你这么热衷于朝务,日后内阁都决不能让恭王入继大统,这女人却还不自知。

    「少听这些没谱儿的传言,我才到兵部几天,就因为我去江南替朝廷清理了一下,解了户部囊中羞涩的窘况,我就要去户部了?」冯紫英没好气地抬腿直接往里边走,今日不大战一场没法安这个女人的心,越是这般恣意,这个女人反而才能安心。

    见冯紫英根本就不理会自己摆出来的气势,自顾自就往内里走,郭沁筠气得饱满的胸脯急剧欺负,忍不住就想发作。

    还是周培盛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跟进去,郭沁筠才压住蹭蹭往外窜的心火,咬着嘴唇跟着进去。

    周培盛也是摇摇头。

    现在都这般情形了,荃妃却还是中不肯放弃,就算是要有机会,也不是现在万统帝刚即位这个时候吧,没个三五年,万统帝能一命呜呼?

    不过话说回来,荃妃现在不仅仅担心的是恭王日后的机会,更担心恭王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这却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