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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爵士 第四百六十四章 关于悲剧的悲剧
    一旁的悲剧作家,终于忍不住开始一下一下、用力的鼓掌。

    “精彩!!”

    他眼中仿佛闪烁着光芒,声音近乎哽咽、激动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在为这出戏剧高声喝彩。

    弗拉基米尔的确是蠕虫信徒。

    但他与蠕虫之间的关系,却并非像是君王与侍奉他的臣子……而是继承了前代魔王思想的新魔王。

    最想要杀死蠕虫、最希望蠕虫不要脱困而出的……正是蠕虫的这个“好学生”。

    正是因为弗拉基米尔发自内心的相信、肯定着蠕虫的思想,他才绝不会将蠕虫放出来。

    他并非是愚钝之人。

    他不是那些过着空虚的生活,扭曲而绝望的狂信徒,不会成为蠕虫毁灭世界的助力……他是一个真正的清醒者。

    随着弗拉基米尔对蠕虫的了解加深,他逐渐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对蠕虫几乎没有任何有效对策——唯一的希望就是新生的天车。

    而且也仅仅只是希望。

    因为即使是正神们,也并不知道天车应该如何克制蠕虫。仅仅只是因为蠕虫诞生于天车御手的尸骸,所以想当然的如此判断——如果判断失误倒也不慌,毕竟天车的确是个好东西。

    那么。

    “比起获得真理之书的认可,飞升为神。你则想要更进一步——并非是成为神,而是成为蠕虫。”

    安南如此肯定的确认道。

    他是要像蠕虫一般,吞噬整个世界、将其纳为己用。

    如同之前雅各布跟安南所说的一样……

    ——第六曜的本质,就是“物以一终,籍由一始”。

    作为“个体”的人类,与作为“群体”、“文明”的人类之间,本身就具有“分裂与聚合”的关系。

    没有任何人能够完全不依靠群体而成长——无论是阅读先人留下的书籍、从其他人那里学习、亦或是从社会中进行磨炼,都是在从群体中汲取营养……并最终还要以优秀的姿态重新聚合于群体。

    究其根本,无论是“领导力”、“亲和力”等特质,亦或是“战争”、“贸易”等概念,都是身在群体中才会有意义的东西。

    如果没有“乘客”的话,天车也就根本算不上是“车”了。

    没错。

    第六曜之光,正是文明之光。

    作为孵化第六曜的镜子,弗拉基米尔的本质正是“反文明”!

    如同他之前对维克多所说的一般。

    他并非是要毁灭这个世界,也不是要将他们送给蠕虫作为食粮……他仅仅只是将世界的自灭加速至极限。

    如同昔日的天车御手死去之时,蠕虫从她的残骸中孵化、诞生。

    他希望安南,如他所宣告的一般、使用三之塞壬击破自身。那么安南就可以从他体内集齐最后一页天车之书,成为真正的天车。

    而他自己则会借助“黑玛门尼”的力量,潜伏到安南体内——哪怕是夺舍安南,成为新的天车这种事、他也能够做得到。

    但是他并不打算如此。

    而是在安南飞升成为天车的瞬间——破腹而出!

    “那将是我作为天车时,最为虚弱的时刻。”

    就如同艾蕾刚刚飞升成为赦罪师的时候一样。

    她还没有信徒、没有熟练掌握神明的权柄。她的确比作为“背叛天使”时要强大数倍,但以神明来说、那正是幼儿般的不成熟姿态。

    直到圣殿落成、教宗加冕、法典颁布。

    作为神明的根基,才会稳稳的扎根于世界。

    “而这个计划……无疑是一种相似律。”

    安南说着,看向了悲剧作家。

    没有任何人能够担保,昔日的蠕虫诞生于天车御手的尸骸、那么新的蠕虫就一定能从天车的尸骸中诞生。

    使用相似律的原始仪式,重复蠕虫诞生时发生的事……就有很大的概率、能够以安南的尸骸成为新的蠕虫。

    只要弗拉基米尔能够成为蠕虫,目前他所处的一切绝境就都能被盘活——黑玛门尼的副作用,反而可以让他立足于不败之地;他作为蠕虫信徒却背叛了蠕虫的行径、也就不再会被蠕虫所追责。

    那将会是比如今的蠕虫,更有智慧、更有力量……无法被击败、也无法被封印的新蠕虫!

    将已行之事再行,使已有之物再有。

    这就是相似律的本质。

    而悲剧作家,正是相似律这一规则的开创者,和最为优秀的使用者。

    弗拉基米尔的计划,不可能瞒过悲剧作家。

    甚至安南怀疑,弗拉基米尔最开始所遇见的那个“告知了他命运”的老人……或许就是悲剧作家的某个化身。

    这的确是悲剧作家所能做出来的事。

    他确实会因自己的爱好,而随意的将凡人的“无趣的命运”所扭转——从对于美的追求来说,他的确无愧于雅翁的教诲。

    但悲剧作家的这一举动,却会唤醒一个人潜藏于灵魂深处的异质化的欲望,让他们从此再也无法成为一个普通人,而是在如暴风雨般跌宕起伏的命运中,燃尽剩余的生命。

    他的确对人没有恶意。

    然而悲剧作家渴望看到“更精彩的剧情”这一点,却往往会将他人的命运导向悲剧。

    “既然弗拉基米尔从最开始就已经看清了一切,他就必须成为最后的镜子。所以在公爵府时,他不会对我发起攻击;在我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也不会来添乱……甚至可能在暗中协助我。

    “那么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看清——并且决定了腓力殿下的末路。”

    安南望向悲剧作家,微微眯起眼睛。

    他还记得……腓力曾经说过,他已经将自己的未来卖给了悲剧作家,用于换取知识和情报。

    代价就是,他“终将死于一场盛大的悲剧”。以此作为取悦悲剧作家的献祭。

    腓力甚至已经为此而做好了准备。

    即使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刻,他也没有就此选择死去、回归平静。因为他仍想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因为他仍在等待一场盛大的悲剧。

    但腓力绝不会知晓……

    他并非是这场悲剧的主角、甚至不是反派。

    “这一点你错了,安南。的确,从最开始腓力就是弗拉基米尔计划中的一环。但他却并非是这场戏剧中的配角,而是另一场悲剧中的主角!”

    悲剧作家非常肯定的说道:“一幕盛大的悲剧,并不需要嚎啕大哭、更不需要血流成河。

    “因为这是一幕关于悲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