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冷冽这神情,能让人心中咯噔的猛然抽搐一下,若不是身上背负着一家人的血海深仇,我肯定会被他的眼神给吓倒,放弃对此事的追查。
“白罗刹,你别吓唬我们,我和胖九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血玉蝉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卓一凡说罢,又朝着萧冷冽的方向迈了一步,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不少吧?”
萧冷冽没有回答,而是,依旧望着卓一凡。
“我卓一凡,不能当一个混子,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我必须弄清楚,在我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最后为查这事儿死了,我也不在乎。”卓一凡微微侧着脑袋,盯着萧冷冽。
萧冷冽听了之后,侧过脸来,望向我,似乎是想知道我的想法。
“我和卓一凡一样,我必须知道,究竟是谁逼死我爷爷,和杀死村里所有人的。”我也无比笃定的跟萧冷冽对视。
萧冷冽垂下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望。
他给出的忠告,我和卓一凡没有人愿意听。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劝说我们,而是,抬起他那修长的手指,指向了桌上的报纸。
“一共七块。”他开腔说道。
“七块?七小福?”我很容易,就把这七块血玉蝉,和当年的老太爷联系在一起。
“胖九,你也知道七小福?”卓一凡有些惊讶。
我点了点头,不过,碍于之前答应过傅老不能说出家中和鸿儒之间的关系,我只能是欲言又止。
“很多事儿,我也不大清楚,总之,我想找出那个要夺走血玉蝉的人。”我赶忙岔开了话题。
“很快,就会有线索了。”萧冷冽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零散掉落的几片报纸碎片,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卓一凡还想追问,萧冷冽却直接转身躺倒在床上,不再跟我们说话。
“喂?喂?白罗刹?”卓一凡连续叫了好几声,这萧冷冽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闭上了眼眸似乎是准备睡了。
“走吧。”看着萧冷冽这模样,估摸着很难再问出什么,于是拽这卓一凡出了萧冷冽的房间。
从他的房里出来,我顺手为他带上了房门。
卓一凡却有些不甘心:“那臭小子,故意的,说一半留一半,他想急死谁啊?”
“他现在就在这,明天再问吧。”虽然和萧冷冽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依照他我行我素的性格,我们这么着急逼问,没准他会直接离开这,到时候我们的线索也就断了。
“不早了,回房休息吧。”我若有所思的说着。
“嗯,那这东西?”卓一凡看着他手中的血玉蝉。
“我还是自己收着吧。”我说着伸手将血玉蝉又拿了回来,卓一凡并没有反对。
我们各有心事的回到各自的房里,只不过,这一夜我只是握着血玉蝉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早的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洗漱之后去厨房帮忙。
厨房里的老大爷我跟着他两年了,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只知道他姓罗,虽然脾气有些犟,但实际上是个好人。
原本他以为我在这也就只能待个半个月就算不错了,结果,一待就到了现在,他对我也从一开始的冷冷冰冰,变得一天比一天温和,只是嘴上不饶人。
时不时的就骂我是呆瓜,说是想当大朝奉,光光看卓一凡给的那些书是没有用的,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只能是基础,想要有大的进步,必须出去看看,见见世面。
“罗爷爷,今天的早饭,还没有下锅啊?”我走进厨房,发现,这厨房里头的火都没有烧起。
罗爷爷正拿着一张本市的报纸,举着放大镜,仔细的看着。
他每天除了做饭,就是喜欢读书看报,不过眼神不大好,也不配个眼睛啥的,就喜欢举着一个放大镜。
“罗爷爷?罗爷爷?”我连续叫两声,罗爷爷这才一个机灵,把报纸给放了下来。
我好奇的朝着报纸上一撇,结果就看到了一个醒目的大标题“剖腹杀人魔再次出手,血案再现”这说的,应该就是昨晚发生在棚户区的灭门案了。
“哎呀,小九,快,生火。”罗爷爷方才估摸着是看报纸看的入神了,都忘记快要到饭点,赶忙催促我下米。
我点着头,有条不紊的开始先烧火,然后洗米下锅,米还在锅里咕噜的时候,又把碗筷和菜给洗了,如今这些事儿对于我来说已经很简单了,简直是一气呵成。
并且,等粥好了徒手抓着那热腾腾的瓷碗出去,也感觉不到烫,抓东西特别的稳当。
如今的我,并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进步,对于我今后是多么大的帮助。
“来小菜。”罗爷爷将小菜挨个递给我,我端着就朝隔壁的饭堂去了。
不过很是奇怪,正常情况下,这个点儿,人都应该来的差不多了,可是今天也就只是几个小伙计。
我担心一会儿这饭菜凉了,那杜朝奉又要找我麻烦,于是亲自去厅里请杜朝奉。
可到了厅里,却也不见杜朝奉的踪影。
要说这杜朝奉,平时虽然经常在上班期间打盹儿,但是,还从未迟到过,今天都这个点儿了,却还没有到铺子里。
原本这当铺里的伙计就懒散惯了,如今杜朝奉没有来上班,这些小伙计索性吃过早饭就在前厅玩骰子。
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反正没有客人,傻呆呆的站着,还不如好好的玩儿。
于是,这些人就在前厅玩了一下午,等到傍晚,外头的天还未全黑,就开始喝起了酒来,没有半点规矩。
“你们别在这喝了,还是去饭堂里喝吧。”我撇了一眼架子上的那些古玩,提醒他们。
这些伙计已经喝了不少,看人的眼神都有些涣散。
平时卓一凡跟我走的近,再加上萧冷冽经常为我“出头”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不过今天几杯马尿下肚,嘴巴就开始不干净了。
“特妈的,你算什么东西,娘们唧唧的,这有你什么事儿?滚滚滚!”说话的是这清儒里负责拆货的陈强,三十多岁,因为年纪算是这群伙计中最大的,所以这些小伙计就叫他强哥。
也正因为这里的伙计大都叫他强哥,他便真的把自己当做是这里的大哥了,杜朝奉不在铺子里,就敢领着人在这前厅喝酒。
“你们在这喝多了,万一摔了这些古玩怎么办?”我指了指架子上的古玩提醒道。
本以为陈强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至少会收敛一些,可谁知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是晃晃悠悠的就朝着我这走了过来。
“你别以为自己是卓少身边的狗,就天天在这耀武扬威的,没有卓少,你丫的,特么清儒的大门都进不来。”他说着抬手用力的朝着我的肩膀上一推。
喝醉的人,有的是一股子蛮力,我被推的晃悠了一下,整个人朝后退了半步,结果就觉得身后撞上了一个人。
还不等我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我竟不知,这当铺,如今居然成了一个酒馆,供你们这些人喝酒做乐。”
“大,大,大朝奉。”不等我转身去看身后的人是谁,就见那陈强的脸色都变了,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因为,这大朝奉一般去鸿儒都会待上一周左右,可这一次,居然三天就回来了,陈强吓的拼命朝着背后的小伙计招手。
那些小伙计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酒瓶,我也赶忙侧身让开。
清儒的大朝奉叫刘朔,今年五十多岁,进清儒两年极少见到他,他在这铺子里从来都是摆着这样一张严肃阴冷的表情,让人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小九儿,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我正低头朝着一边退去,却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朝着大朝奉的身后看去,发现居然是傅老。
傅老两年前把我送到这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如今再看到他,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是看着他傻笑。
“你们这些人,以后可以不用再到这来了。”大朝奉怒声呵斥道。
“大朝奉,我错,是我错,我糊涂,这快过年了,我寻思着大家都辛苦了,所以?”陈强看到大朝奉,这酒也醒了七八分了,冲着大朝奉就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
大朝奉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甭管你在清儒待了多少年,在他这没有情面可说。
“滚!”大朝奉低声呵斥道。
那陈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大朝奉的表情,只能是恶狠狠的瞪我了一眼之后,气冲冲的走出了前厅。
那些伙计也灰溜溜的马上离开,这些人是撞到枪口上了,平时他们无所谓惯了,没有想到今天却把饭碗给弄丢了。
“你也出去。”大朝奉撇了我一眼,示意我出去。
我赶忙点头,退出了前厅。
出了前厅之后,却发现外头的走廊里头站着好些生面孔,他们正在朝着后院搬东西,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胖九,过来。”卓一凡立在后院的拱门边上,神秘兮兮的冲我招手。
“怎么了?”今天,他一直没出现,我以为这位少爷又出去玩儿,没有想到他居然就在后院。
并且,看他这表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