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手脚无法动弹的他,这几天反而想清楚了不少事儿。
湛胥为什么带他来,有些什么计划,他现在都知晓了。
但可惜的是,他明明知道湛胥的计划,却无法给他添乱。甚至,就连李忠贤都无法来探望他。现在,李忠贤在何处,轩辕仁德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这最好的大伴,最忠实的奴仆没有死,但也只是没有死而已。而且,他也肯定来到了洛羽城。
“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真不知道是见好事还是坏事。饕餮一族甚至在打开封印一事上帮助了你,你还算计他们!”
湛胥手里转动着杯子,淡淡的说道:“所谓朋友,只不过是讨好对你有用的人而已,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可以用利益和交换来解释。父母养育孩子,只是用他们前半生的辛苦,来换取他们后半生有人赡养而已;夫妻相互扶持,你真以为是感情?那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相互搀扶着活着罢了;至于君臣之间,更是可笑,赤裸裸的利益交换。所以,只要你把这世间的关系都看透了,这个世间会无比的清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族毕竟是很聪明的,一针见血就说出了这么真知灼见的话儿来。饕餮一族,的确帮过我,也没做错什么。但他们,对徐长安的恨还不够。我只是想借助这饕餮一族的掌上明珠,让他们更恨徐长安一点而已。”
轩辕仁德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长叹一口气道:“你这样的,比裂天更像一个魔头。他吃的是人,你吃的是人心!是感情!你就是一台杀戮机器,没有人性的!”
湛胥听到这话,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说道:“人性?一个请求别人杀了他亲哥哥的人,配与我谈人性?当初,是我让你哥杀你的。但当初,他凭借自己的人性,战胜了妖血里的兽性,最终在翰林院的门口,没有下手。你呢?你是入魔了,还是体内有妖血?”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眼眶一红,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他现在了后悔了,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望,与虎谋皮。更不应该央求裂天给自己哥哥一个体面的死法,不应该成为圣皇。
他现在是圣皇了,可结果呢?这圣皇,有什么意思!
“任何想站在高处的人,都必须承受寒冷的侵蚀。高处,不胜寒!轩辕仁德,这样的你,其实是没资格与我和裂天相提并论,更没资格和我们玩到底的。”
湛胥才说完,此时的轩辕仁德已成为一头愤怒的小豹子,红着眼,低着头,愤怒的声音在喉咙间嘶吼。但可惜的是,他是一头手脚皆断小豹子,除了嘶吼,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轩辕仁德只能眼睁睁看着湛胥坐着他那比博城圣皇龙椅还要华贵的九龙椅离开。
……
秋风秋雨愁煞人。
一场秋雨来得急,淅沥沥的就落在了这洛羽城。
陶悠亭一袭白衣,坐在了酒楼的二层,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抱着自己的双腿,看着远方发呆。
左手边的桌子上一对男女在撒娇,女的嫌弃男的卖给她的胭脂不够好看;右边是一对老人正端着盆,朝着桌上的客人伸出了那个装满铜钱的盆;而在街道上,有一锦衣男子正在乱窜, 身后跟着一手持藤条的悍妇,应该是这男人又偷偷的跑去青楼了。
这三对男女,状态虽然不同,可却完美的展现了一对夫妻各个时期不同的状态。
初恋时的撒娇,在一起之后的防备和吵闹,年老时的相互依偎。
她曾经很羡慕很羡慕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可现在却有些羡慕不起来了。
要是让她与相爱之人,年迈了还出来端着个破碗要饭,她可做不到。
更何况,她喜欢的人,如今已经有了妻子。
陶悠亭细细想来,徐长安好像没对她做过什么,甚至还不如那些追求他的公子哥,那些公子哥好歹还送给她不少礼物。可偏偏徐长安什么都不送,甚至没有和她经历过什么,她偏偏就对他迷得不可救药。
徐长安救过她,在雪山之中他们去陶吞天的时候,徐长安救过他们。可谁规定的,被救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上施救者。
那对老夫妻拿着碗走到了她的面前,老人晃了晃碗,低声说道:“姑娘人美心善,给点吧!”
陶悠亭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了一锭银子。
两位老人一看到这银子,眼睛顿时一亮,破碗又往前递了递。
可陶悠亭这锭银子,怎么都放不下去,就在破碗的上方放荡,看得两位老人心痒痒的。
两位老人不解的看着陶悠亭,特别是那拿着破碗的老头,看向那锭银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们两位,后悔在一起吗?”陶悠亭突然问道。
“不……后悔。”拿着破碗的男老人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陶悠亭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老头的回答。
其实,老头很懂这些年轻女孩子的心,她们看到自己夫妻二人出来要饭,总会这么问上一问。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总是幻想着白头到老。
她们需要一个谎言,自己需要她们的银子,用一个美好的谎言换取银子,老头心里没有亏欠。
甚至,老头还会嫌弃她们小气。
要知道,那些卖婚庆用品的人其实本质和他没区别,都是讨生活和讨饭,只不过那些无良商人用一个带在手指上的铁环,加上一些亮晶晶的好看的配饰,便能够站着就把钱给挣了。
但实质上,都和他一样,都是说几句漂亮话骗银两而已。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听到这个回答自然会喜上眉梢,幻想着与心爱之人的未来,随后高高兴兴的把银两放入他的破碗中。老两口,便又能有一段的好日子可以过了。
但他遇到的不是普通女孩,而是饕餮一族的大小姐。
“若是我让你打你老婆一顿,我给你一张银票,你愿意吗?”陶悠亭说着,将准备丢进老头破碗里的银两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拿出了一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老头沉默了会儿,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就是这么犹豫了一瞬间,只见陶悠亭将银票收了起来,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吊钱,放在了桌上。
“方才你犹豫了,我现在给你五个呼吸的时间,要是你不打她,那我就只能给你一个铜板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起,声音清脆。
老头急忙拿起了那锭银子,放在了怀里。没错,他没放在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的碗里,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老妇人捂着脸,正要发怒,揪住老头在这酒楼里给大家来一场真人搏斗,陶悠亭又重新将那张银票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只要你打他,我就把银票给你。”
老妇人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就把老头扑倒在地,扇了几巴掌。即便陶悠亭不给她银票,她也要打回来。
“老娘一个富家小姐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你,结果你把老娘的私房钱拿去赌了。老娘一心一意的陪你讨日子,你居然为了一锭银子就打我。我告诉你,今日老娘救回娘家。我侄子早就和我说了,只要我丢了你这个破老头,就愿意赡养我!”
说罢,她只是看了一样桌子上的银票,并没有伸手拿。
反而是朝着陶悠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十年来,一直被他忽悠。多谢姑娘,让我醒了过来。”
说罢,便大步离去了,只剩下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老头。
当老妇人踏出酒楼之后,整个酒楼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为了那个老妇人,为了她即将迎接来的新生活。
陶悠亭也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天空阴沉,细雨淅淅沥沥,可陶悠亭抬起了头,看向远方,似乎有一束光正想冲破这秋雨。
原本有些沉闷的酒楼,此时也充满了欢快。
陶悠亭走到了那对年轻恋人的身旁,看向了那盒胭脂,淡淡的说道:“姐妹,他这胭脂选的不赖啊!”
那年轻女人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这可不便宜呢!上好的胭脂,用胭脂虫做的,光是制作,都需要好几个月呢!”
“可他怎么知道这胭脂好呢?是不是曾经有个女孩子让他买过?”
“什么东西最重要?不是他的爱,而是自己有一番事业才最重要。女人,不一定要依附于男人。”
陶悠亭才说完,那女孩子立马反应过来,把胭脂还给了男人,一句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方才她让那对年迈的夫妇分开,引得了一片喝彩。但现在他让这两人分开,便引起了一片沉默。
可陶悠亭不在乎,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顿时觉得天宽地阔,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便是,人或者情情爱爱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明自己。
前些日子,她信心满满的跑过来,以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刚开始的时候,用柳承郎的法子,连战连捷,但后来被赵庆之快速反攻回来,甚至几百人从数千人的围困中突围出来,让她伤了自尊。
每丢一城,她便痛哭一次。那一袭白衣,一杆长枪,一匹白马,给她留下了阴影。
甚至,饕餮和麒麟两个族群还因为她被拉下了水。原本他们只是住在樊城,一是安全一些,其次便是催促湛胥打开关着他们老祖宗的封印。
可因为她的失败,让这两族被相柳老祖骂了一顿不说,甚至直接让他们来到这洛羽城。要大战胜利,才会考虑帮他们打开封印。
自打封印被打开,饕餮和麒麟这两族看起来过得不错,但也只是过得不错而已。
湛胥似乎忘记了之前的许诺,答应帮打开关着他们他们先祖的封印。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陶悠亭甚至很多次看到过自己父亲在夜里偷偷的抹泪,她知道因为她的无能,因为她对徐长安的幻想和对人族的心慈手软,伤害到了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长辈们,让他们的整个族群陷入了困境。
不知道因为这事儿,她在夜里偷偷抹过多少泪水。
她甚至听到一些族人私下里讨论,把她献给湛胥,请求湛胥的原谅,请他继续帮助他们打开封印。
甚至,这样说的人还不少。
但这些事儿,老饕餮一句你都没和她提过。其实,她都知道。
可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她心心念念的徐长安没有出现,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徐长安提着长剑,一统妖族和人族的情形。但很明显,如今的徐长安做不到。
若是她继续痴迷徐长安,只会被人利用,让家人受到伤害。
而想要让家族摆脱这种困境,她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做出一番功绩。
以前的她,被保护的太好了。
只要忘记以前的那些羁绊,专心于事业,自然便能够帮饕餮和麒麟一族摆脱如今的困境。所以,方才她才会拆散两对男女。
她只是想通过这两件事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忘记徐长安,说服自己专注于事业。
当看到两对男女分开之后,她终于说服了自己,也放下了。
“男女之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何必强拆。那一对老夫妻,倒是没有问题,只能是老妇看错了人;可那一对年轻男女,都没有错,你就拆散了人家,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声音从身后传来,陶悠亭看都没看,比直接说道:“我乐意,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最近输得太多了,觉得是男女情爱耽搁了你?”
陶悠亭听到这话,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犹如刀剑一般,随后猛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说话的这人。
方才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人,此人也是一袭白衣,两鬓斑斑,正拿起了茶杯往嘴里送去。
“大叔,你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陶悠亭看着这袭白衣,眯起了眼说道。只不过,她并没有站起来去看这说话之人的脸。
“大叔?我也不过才到了不惑之年而已呐!若是妖族从没化形开始算年龄,你应该一两百岁了吧?我就算是叫你奶奶也不过分。”
女人最大的忌讳之一,便是说起年龄。
“你究竟是谁!”陶悠亭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此人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为什么而发愁,她定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这洛羽城找她的麻烦!
陶悠亭才站起了,便看到这白衣人转了身。
此人,正是她日思夜想都想抓住或者杀死的赵庆之。
也是在她的手中,打出“千军万马避白袍”名声的赵庆之!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独闯洛羽城!”
赵庆之微微一笑,反而问道:“这是我圣朝的城池,我为什么不能来看看?倒是你们妖族,才是这地儿的外来客!”
“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陶悠亭此时满是戒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捏住了拳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小姑娘,别害怕。我只是来你们城里看看,治理得不错,以后我治理起来也容易很多。对了,轩辕仁德和湛胥到了没有,我等着他们来。至于你这个小女娃,不是我的对手!”
赵庆之可没那闲工夫故意来耀武扬威一番,他不过是来这洛羽城查一下两头凤凰的事儿,既然白眉大师提醒过他了,他自然得小心一些。
那一对凤凰的确是陨落于此地,而且据说以这两座城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一座隐藏的上古大阵,这阵法乃是凤凰临死前为了找到传承人而设置的,这阵法十分厉害,若是被困于其中,基本无法出来。而且,根据记载,这阵法较大,一次甚至能够困住数千人。
有这么一座阵法在周围,他必须要查探一番,找到具体位置。以防被人给利用了,然后困入大阵之中。
行军打仗,这些事儿,来不得半点马虎。不知道还好,若是他知道了还让大军困在阵法中,那他自责都来不及。
哪怕是文献记载,他也是花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找到具体的位置,只是大约知道那大阵在霞光城和洛羽城之间。
而霞光城和洛羽城,相距也不过五十里地。
也就是说,他此番调查的结果就是,倘若他进攻洛羽城,除非绕一个大圈,不然都有落入大阵的的风险。
这事儿,赵庆之还得好好的斟酌一番。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到霞光城,得立马去找一找白眉大师。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儿,不然不会如此提醒自己。
至于来到这酒楼,偶遇陶悠亭,纯属意外。
原本他不想招惹是非的,但看到陶悠亭所做之事之后,再结合之前饕餮一族的大小姐钟情于徐长安的传闻,他便有了主意,这才故意出言相激。
“这可是在洛羽城,还是我的地盘。你信不信,今日我就要你折戟于此!”陶悠亭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的地盘?”赵庆之丝毫不慌,他腰佩长剑,剑眉星目,自带一股子威严。
当初即便是面对轩辕楚天,他也丝毫不惧。
更何况,面对陶悠亭。
“怎么,湛胥还敢用你? 这地儿,应该是湛胥的了吧,并且轩辕仁德也来了。”
陶悠亭脸色一变,顿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她看到赵庆之脸上的笑容时,便懂了。赵庆之本来不知道的,可她这一反问,赵庆之便知道了。
湛胥来到洛羽城是件极其隐秘的事儿,甚至他还特定嘱咐过手下人,他来到洛羽城的消息绝对不要透露出去。
可陶悠亭一时情急,便被赵庆之给诈了出来。
赵庆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突然笑着说道:“咱们两打个赌,我赌你们抓不到我。”
还没等陶悠亭反应过来,赵庆之便纵身一跃,跳到了街道上,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陶悠亭没有犹豫,她并没有追赵庆之。此时跟着赵庆之跑,是最愚蠢的做法。
要是自己稍不注意,还会成为对方的人质。
她想都没想,便急忙朝着城门而,让所有城门紧闭。还找了饕餮一族的高手,守好这四道门,就连狗洞都没有放过。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急忙差人去通报湛胥。
陶悠亭的反应,倒是没让湛胥挑到什么刺。
就算是让湛胥来布置,也只能如此了。
湛胥知道消息后,便立马又往四座城门加派了四位摇星境,守住城门。随后,自己便带着两位摇星境在这洛羽城中寻找起赵庆之来。
当然,他还在城主府留了两位摇星境。只要赵庆之敢去城主府,他便要赵庆之有去无回!
原本这洛羽城算是亳州下辖的一个郡县,这儿最好的府邸应该叫做县太爷府,但湛胥嫌不好听,便改成了城主府,听起来要霸气一些。
湛胥搜寻带着人在这洛羽城搜寻了一圈,除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找了约莫两个时辰,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最终,湛胥一咬牙,一跺脚只能派出毒血营,开始全城排查。
毕竟,若是现在就能抓到赵庆之,那便可以一击即退圣朝军队,继续往外扩张。
湛胥想了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毕竟,他行事向来小心,赵庆之绝对不可能去那个地方。
而且,若是自己此时动了的话,那就等于直接暴露了目标。
湛胥越发的觉得这赵庆之不简单,皱起了眉头。
……
赵庆之原本执掌护龙卫,护龙卫干啥的?就是搞情报渗透,刺探军情,刺杀的。
进入这城中,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走街串巷,混入人群,那是手到擒来,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只不过,他的对手是湛胥,他可不敢大意。
而且,现在四面城墙上应该站着不少摇星境,只要他一冒头,便必然被抓。
他仍旧一袭白袍,只不过脑袋上多了一个斗笠,腰间多了一柄长剑,犹如一个游侠。
这样的装扮,若是在街上必然就是活靶子。
但此时赵庆之,来到了巷子中。
因为湛胥的追捕,引发了阵阵骚乱,不少百姓纷纷跑回了家,巷子中的人也多了起来。
赵庆之的身影不是没被人发现过,可跟着人群往前一走,转瞬间便消失了。即便是有妖族的士兵看到赵庆之这可疑的装扮,也没办法将他抓来盘问。
渐渐的,就连巷子中也没了多少人。
赵庆之看得有户人家正要关门,便急忙闯了进去。
这是一家三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城外有几亩地,如今也种不了。但还在湛胥攻下这洛羽城之后,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便给了一些粮食作为补偿。再加上这一家三口之前有一些存款,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你……你是谁?”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赵庆之,这家人被吓得都结巴了。
“我就是一个游侠,路经此地,街道上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全都回来了?”赵庆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和善的问道。
听到是游侠,这一家三口才松了一口气。
游侠向来都是斩杀强盗或者妖族,从来不会对老百姓出手。而且,如今战乱起,游侠在他们城中活动,倒也正常。
“大侠,您可得小心一些。这北圣朝说圣朝的大将军赵庆之孤身入城了,现在要全城搜索。所以啊,让我们这些居住在城里的人赶紧回家,待会会有人来挨家挨户的清查人口。若是那些家在城外的,也统一到城南的空地上排队,他们挨个检查,挨个放行。今天的生意哦,没法做咯!”
这位男主人说到这儿,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毕竟,他又不靠做生意维持生活。
“那商人不抗议吗?”
“抗议啊,刚才啊,您是没瞧见,一群人被打得哭爹喊娘。甚至,有一家大商户直接被杀了,家也被抄了,鲜血流了一地。要不然,那些商人怎么会这么听话,让他们关门就关门。”
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倒也符合湛胥的脾气。
湛胥在他的印象中,便是那种可以和你笑着说话,但你最好别惹怒他。若是惹怒了他,他能立马变脸,永远说不了话的人。
“那……我听说如今北圣朝是妖族掌控,可是当真?”赵庆之故意问道,他想看看湛胥又是抢荀法,又是利用轩辕仁德,能不能真的起到一些作用,能不能真的愚弄老百姓。
“真的啊!方才赶人便是妖族的士兵。”
“那百姓为什么不反抗?”赵庆之皱起了眉头。
“反抗什么?”这户的男主人反问了一句,随后接着说道:“都是轩辕家的天下,咱们老百姓就不乱掺和了,要收赋税那便给,要让我们听话,那我们就听话。而且,荀令君都过亳州来了,这些妖族,都属于北圣朝的。照我说啊,还分什么南北圣朝,大家坐一起,好好商量一些,别打来打去的。”
男人似乎天生都对战阵和政治很敏感,即便是老头子,和朋友们聊天吹牛,说的也是这些内容。
虽然这户男主人说不上有文化,但至少不笨。赵庆之相信,他的想法,便是大多数老百姓的想法。
看来,这轩辕仁德的大旗有了作用。
“可你们想过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扯淡呢!即便是我们人族,也有不少混蛋玩意。再说了,自打归北圣朝管理之后,咱们这儿甚至还多了不少种子,各种政策都放宽了些。况且,这北圣朝的大军虽然是妖族,可这些妖也不会乱杀人。咱们这种老百姓,只图着有个太平日子就行,犯不着去找妖族大军的麻烦。”
赵庆之越听越心惊,来之前,晋王嘱咐过他和姜明。打不赢不要紧,但最重要就是将湛胥的丑恶面目给逼出来。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为了团结全人族,让所有人族都站起来反抗妖族,也只能如此了。
之前他还以为晋王是杞人忧天,可方才一聊天,赵庆之便明白了,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若是这些地方再让湛胥多统治一段时间,恐怕连人心都会变。
“好吧,但记住,有的人会伪装,而妖族更厉害。”
赵庆之知道多说无益,观念这种事儿,只能慢慢的去改变。
他正说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检查!”
简短而有力的两个人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这男主人听到这话,他正要让赵庆之躲一躲时,转头一看,哪里还有赵庆之的身影。
等这群妖族士兵进入房屋之后,赵庆之已经翻墙而出,离开了这户人家。
按照湛胥这种排查的方式,用不了多久,他的踪迹一定会被人发现。
赵庆之想了想,现在只能抓到轩辕仁德这一个法子,才能确保他成功脱身。
赵庆之看得这些妖族士兵有序的挨家挨户的检查,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影,随后长剑出鞘,顿时便有人头落地。
这一切,做得干净利落。
他的举动,自然引发了一阵骚乱。这些妖族士兵便也不检查了,便紧紧的追着他。
赵庆之原本是宗师境,可在最近,也突破到了大宗师。
而这些士兵,最强的也不过汇溪境。对于赵庆之来说,要杀这些妖族士兵,就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想要追上他,更是难上加上。
赵庆之杀了几人之后,估摸着恐怕待会会有高手来到这儿,便急忙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朝着城主府而去。
湛胥想要利用轩辕仁德做表面功夫,那肯定要让轩辕仁德住最好的地方,得把他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况且,如今轩辕仁德没有行动能力,他是知道的。
关于这些消息,都是一封传往长安的信中所透露的。虽然信上没有署名,而且那写信之人故意改变了自己的自己,但还是瞒不过赵庆之。鉴定笔迹,伪装笔迹这类东西,那可是他们护龙卫的必修课。
赵庆之一眼就看出来,这写信之人,便是荀法。
这信刚要出亳州,便被护龙卫给拦截了下来,随后便送到了他的手上。
信上讲述了方儒鸿和荀法弑君的事儿,也说了轩辕仁德的下场。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封信还提醒了长安方面小心义军。荀法还着重说明了一点,这些义军名为义军,实则反贼。当然,也讲了轩辕仁德联系义军的事儿。
对于这封信上的内容,赵庆之自然选择相信。写信的人是荀法,本就是一件值得相信的事儿。而且,这信上的内容除了轩辕仁德被打断了手脚之外,其余的事儿都和护龙卫所查探道的事一模一样。
荀法弑君,轩辕仁德断了手脚,赵庆之稍微一思考,便知道轩辕仁德也来到了洛羽城。
他现在,只要找到断手断脚的轩辕仁德,那便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城去。
赵庆之甩开了身后的追兵之后,想都没想便朝着城主府去。
……
而在城中继续找赵庆之的湛胥知道这个消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急忙带着一群人朝着城主府而去,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
湛胥现在就等着,等赵庆之这只胖兔子一头撞上来!
可他在城主府附近埋伏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赵庆之的身影。
……
此时的赵庆之,来到了轩辕仁德的面前。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湛胥会这么狡猾,在城主府设下陷阱,就等着他跳。
当赵庆之推门而入之时,轩辕仁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能找到这地方来。而且,此人还是赵庆之!
赵庆之他自然认识,当初可算是他的部下,掌管着护龙卫。只不过,这赵庆之和徐长安一样,不听话。
但这赵庆之向来躲在暗处,那段时间也不似徐长安一般高调。轩辕仁德便懒得管他了。
最重要的,还是李忠贤没有在轩辕仁德的耳旁说赵庆之的坏话。
看着赵庆之,方才被湛胥气到的轩辕仁德冷声道:“你来干什么?杀我的吗?”
赵庆之沾有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坐在了桌子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不是,我是来自救的。如今啊,我被困在这座城里,只能请老圣皇救命了。”
说着,还嘬了一口茶。
“哎呀呀,这湛胥对您也不咋地嘛!这茶叶,哪是给圣皇喝的,不像话!”
轩辕仁德知道这赵庆之在嘲讽他,冷哼了一声,“要杀就杀,要抓就抓,别阴阳怪气!”
“轩辕家的血脉啊,怎么到了你这儿,没一点骨气!”
“你什么意思!”轩辕仁德心里憋着一团火,愤怒的火。
“轩辕楚天,也就是你爹。天下大乱的初期,被姬氏王朝给抓住。但那时候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是依附于别人。姬氏王朝用尽法子折磨他,甚至将他背上的皮揭了一块,撒上蜂蜜,让蚂蚁爬到身上,他都愣是没喊一声。”
“轩辕炽,你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与裂天大战,裂天没办法赢他的。即便是裂天,都只能用阴谋诡计来杀他!”
“在两个人物,才有圣皇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只能躺在床上,被人利用。要是你爹和你哥换成你,他们宁愿自杀,也不会苟且偷人,被人利用!”
赵庆之一番话骂下来,轩辕仁德的脸上如同开了染坊一般,青一块红一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别说和你轩辕家的人相比,你啊,就连荀令君和方儒鸿老先生都不如。他们二人,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你呢?你啊,给轩辕家丢脸!”
别看赵庆之在朝堂上似乎谁也不得罪,但骂起人来这张嘴可不饶人。
当初就连轩辕楚天都拿他没有办法,更别说如今的轩辕仁德,愣是被他骂了一句话说不出来。甚至,想要咬舌自尽来证明自己的骨气。
“哎呀,这湛胥怎么还不来,难不成他还在城主府守着?”
赵庆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的他十分轻松,因为他知道,他能活着走出洛羽城了,甚至还能把姜明在三川镇丢了的面子给找回来!
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差点就进入城主府了。
还好他忍住了,在城主府门口观察了会儿,甚至门口的士兵都开始打盹了,赵庆之便果断放弃了城主府。
若是轩辕仁德在城主府,这些士兵绝对不敢打盹。
毕竟,轩辕仁德在博城才被刺杀。这些士兵定然不敢大意,哪怕他们看到有贵人进入城主府,今日听闻地方将军闯了进来,也定然会加强戒备。
但很明显,他们没有这种意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便让赵庆之做出了判断,这城主府内没有轩辕仁德,但肯定有很多摇星境等着他进来!
至于周围的商户或者大宅,赵庆之都看了一遍,全都被妖族士兵找了一番,这边说明轩辕仁德不会在这些地方。
这些地方都排除之后,那轩辕仁德所在地,便只剩下了一处,那就是驿站!作为官员出访往来歇息的地方,驿站不会太差。最为重要的是,他在驿站外,看到了一个男人蹲着尿尿。
这个男人,便是李忠贤。
由此,赵庆之便立马判断出轩辕仁德定然在驿站!他潜进来一看,果真找到了轩辕仁德。
至于湛胥为什么不将轩辕仁德放进城主府,这很好解释,一是担心刺杀,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他自然不可能随时守着轩辕仁德;其次就是不进入城主府,他和轩辕仁德的行踪可以得以隐瞒,到时候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可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而当自己进来之后,湛胥不立马派兵来也想得通,若是突然驿站被重兵把守,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立马有重要人物。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被他贬为奴役的李忠贤,居然回来到驿站外撒尿……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赵庆之一把搂住了轩辕仁德,破房而出,悬于空中。
虽然轩辕仁德的实际地位不如湛胥,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湛胥还是会给这位圣皇足够的尊重。
看见轩辕仁德被挟持,他只能单膝下跪,咬着牙抱拳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说罢,便看向了赵庆之,淡淡的开口说道:“赵庆之,咱们谈谈条件吧!”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这章写得差,将就看吧,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