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慢地走到了烧烤摊坐下,方志强拿着单子点了一大堆吃的,然后让老板上了几瓶啤酒,两人就坐在桌子边等着。
方志强拿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拿出一根烟递给黄婉婷。
黄婉婷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抽烟只是玩,经常抽就不好了。
方志强也没勉强,把烟收回了烟盒里面。
过的好快,明天就是元旦了,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一年就这么过完了。方志强抽着烟不由地感慨着。
还好吧,我已经麻木了,我来这都好多年了,过年也罢、过节也罢,对于我来说似乎都一样,没什么区别。黄婉婷淡淡地道。
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回去过?方志强有些惊讶。
回过一次,回去过了一个年,后来就没再回去过了。回去过年不容易,一张车票要提前很久开始抢,还不容易抢到,即使抢到了一路上也是人挤人,我们家又远,从这里出发到我家,要不停地转车,到家都要两天时间,太累,而且太费钱了。最关键的是,回家也并不舒服。黄婉婷摇头道。
听到黄婉婷这么说,方志强也有些错愕。
觉得很奇怪是吧?你觉得奇怪那就只能说明,你们家那地方比我们那开化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本身是个男人,你不觉得。我们那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对我们那的人来说,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是为别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个赔钱货,是在替别人养的,干的是赔本生意。儿子才是自己家的人,是传宗接代的,所以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家很穷,即使在我们那,我们家也算是比较穷的,因为我爸身体不好,一直有病,要一直吃药,还不能干重活。我爸妈第一胎生了我,想生个儿子,就又生了一个,结果还是个女儿,知道家里条件差养不活,本身也没想要,又因为是个女儿,就丢了出去,然后又接着生,第三个终于是生了个儿子,这才结束。从小到大,家里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先尽着我弟弟,我弟弟不要的吃不下的才轮到我。当然,我也不是说我父母不对吧,总之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基本上都是这样,大家都这样了,也就习惯成了自然,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黄婉婷微笑地说着,即使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在微笑着,而且语气里面也没有太多的凄苦悲伤,以及愤愤不平的感觉。
你现在回去也这样?
现在好多了,因为我赚钱了,这个家现在全靠我一个人养着,他们当然得对我好。我弟弟是特意读了个高中的,上高中的钱是我寄回去的,我出来上班之后我爸吃药的钱也是我寄回去的,然后,我弟弟高中没上完就回家了,也不做事,整天就在家里游手好闲,然后我妈就逼着我给钱,给我弟买了个拖拉机,在村子里面替人家拉东西什么的赚点钱,一辆拖拉机虽然不贵,但是也不便宜,我本身工资也不太高,为了一辆二手拖拉机,我省吃俭用的攒了两年的钱。之后,我开始去夜场唱歌,收入稍微高了一些,但是家里要盖新房子,因为要准备给我弟娶媳妇了,我妈又找我要钱,三年,我这三年赚的钱一分不少,全部寄了回去盖新房子,今年年初,家里的房子盖起来了,房子盖好了,搬迁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看一下,我没有回去。年中的时候,我妈又给我打电话,给我弟相亲,相中了一个姑娘,要准备结婚了,要彩礼钱,要准备婚礼,我听了之后已经快绝望了,最后我跟我妈说,你也别总是找这个理由那个理由问我要钱了,以后我赚的钱,除了我自己维持基本生活的外,我每个月都打给你。
听到这些,方志强有些无语,更多的有些错愕,他觉得黄婉婷的父母做的有点太过分了,不过毕竟是人家父母,他也不太好评论什么,只是问道:你妈怎么说?
我妈说好啊,她很高兴啊,就这样。黄婉婷摊了摊自己的手说着,很洒脱的样子,说这些的时候还笑着,似乎她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
听到这,方志强也沉默了,他一直都知道黄婉婷身上背负着家庭的负担,但是没想到负担这么重,而且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时候,老板上了烧烤了,几个大盆子装着。
方志强打开了啤酒,给自己和黄婉婷倒着酒。
不过,我可能今年过年之前得回去一趟了。黄婉婷说着。
过年之前吗?方志强有些奇怪,要过年也是回去过年,怎么会是过年之前回去呢。
对,过年之前,我弟弟过年之前结婚,我在考虑要不要回去。
应该回去吧,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方志强劝说着。
我知道,我是应该回去,不过,我也得等我拿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后才能请假回去,不然,我回去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没了意义吗?黄婉婷淡淡地说着。
黄婉婷一边说着,一边淡然地喝着酒吃着烧烤,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了,方志强都能听得出来。
要不你先从我这借点钱吧,反正我这钱她们也没有逼着我立即就还,不管怎么说,你弟弟结婚是大事。方志强想了想说着。
不用,结婚的钱我早就已经给足了的,这次回去是去给红包的,我也不傻,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做姐姐的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无论是尽孝还是尽情义,我想我已经都做到位了。现在家里房子也盖了,他的车我也给他买了,媳妇也娶了,以后……以后我就开始只顾我自己了。这次回家是最后一次了。黄婉婷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