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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6章 道长的敷衍
    十月中旬,新加坡的天气仍是炎热。

    颜恺打包行囊,带上了他觉得便捷的东西,以及军粮。

    “……你吃得惯吗?”他拿出一包军粮给陈素商瞧。

    陈素商道:“果腹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们是回国,又不是去什么蛮荒之地,用不到这种军粮吧?海关给我们过吗?”

    “这是我姑父那边最近研究出来的,海关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说是新加坡的点心。”颜恺道,“带一点,不能饿到了你。”

    陈素商失笑。

    除了军粮,颜恺又在考虑如何带武器。

    “以前,想着要带我母亲的棺木,必须走正规渠道。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以及骨灰坛,能不能偷偷坐黑渔船?”陈素商问。

    颜恺摇摇头:“不止是海关要检查,乘坐火车也要检查。枪是真的带不了,怎么办呢?”

    他没有枪就不踏实。

    毕竟他没有术法,万一真遇到了术士,他没办法保护陈素商。

    他在苦恼的时候,道长来了。

    “……我有朋友,能把你想要的一切都运到南京去,他们有门路。”道长说,“你什么都不用带,等我们到了南京,你的东西也就到了。

    到了国内,你不想到处受盘查,可以在南京买一辆小汽车,自己开着到处走。只是加油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

    很多问题要克服。

    陈素商犹豫了再三:“阿恺,我们把母亲送回去安葬,就回新加坡好了。等将来国内形势更稳定了,我们再回去看看。”

    颜恺于心不忍。

    陈素商又赶紧补充:“我们可以去欧洲度假。听说战后的欧洲恢复得不错,也可以去美国看看。”

    颜恺笑了笑:“这个也行。假如我们去英国,更方便了,让我姑父去要一条航线,直接飞机来回。”

    他们俩就这样说妥了。

    道长觉得自家徒弟越来越好糊弄了,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愁死他了。

    虽然这么说着,颜恺临出发的时候,还是让道长把他的枪托人带到南京去了。

    他们三人先乘坐飞机到了香港,再托霍钺的关系,走了私线到广州,然后在广州买了辆二手的破旧小汽车,往南京开去。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轮流开车。

    国内的形势的确有点紧张,吃饭、住宿都挺麻烦的,汽油也难弄到。

    越往北越冷。

    等陈素商等人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新历十一月底,南京淅淅沥沥下了场晚秋的寒雨,把他们三个人都冻成寒号鸟。

    “真是不容易。”陈素商感叹。

    到了南京之后,一切就方便多了。

    陈素商直接去了老宅。

    老宅的人不知道陈定的断绝关系申明,因为她上过陈家的族谱,仍当她是陈家的闺女。

    他们早已听说陈太太去世的消息。

    “祖坟里留了块墓地给她。”族长说,“既然送了回来,请风水先生看个日子,就下葬吧。”

    陈素商点头说好。

    回来之后,陈素商发现南京的物价奇高无比,后来才知道,最近江浙一带受了旱灾,秋季田地里没什么收获,粮食价格上涨,牵动了其他物价。

    “等明年春上种了新粮,就好了。”族长挺乐观。

    “但愿。”陈素商道。

    道长算了个日子,定在了新历的12月5号。

    陈素商特意去做了孝服,给她和颜恺一人一身,然后又买了白布给道长。

    陈太太重新安葬的时候,办得也挺隆重热闹,陈家的亲戚子侄都到了。

    颜恺以前来过一次的,陈家人猜到他可能是陈素商的男朋友,如今证实了这一点。

    葬礼之后,陈家的叔伯邀请陈素商到家里住下,热情款待了她和颜恺。

    “依照风俗,新姑爷上门,是要摆酒的,一顿也少不了。”族长的太太对陈素商道,“族里人有这个心,你别推脱。”

    陈素商回头看了眼颜恺,眼眸都是笑。

    颜恺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就这样,他和陈素商在陈家吃了小半个月的酒席,把陈家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

    打仗的时候,陈家是最早逃往陪都重庆的那一批人;在重庆的时候,他们也是住在豪宅里,物资紧缺时挨了几顿饿,大轰炸时受了点惊吓,其他都还好。

    比普通人幸运万倍。

    而长青道长,实在受不了陈家这酸腐气息,住了几天之后,动身往上海去了。

    他不让陈素商和颜恺跟着:“我要去见见老朋友,顺便逍遥快活些日子,你们俩玩你们的。”

    长青道长是想陪陈素商度过陈太太去世之后的空窗期,没打算天长日久带着徒弟和徒弟的丈夫过日子。

    见陈素商最大的心愿——把陈太太迁回南京安葬——顺利完成,道长脚底一抹油,自己先溜了。

    他为了误导陈素商,怕他们俩去找他,特意说去上海。

    其实,道长没打算往东边去。

    他有自己的筹划。

    “师父,你这一走,以后我去哪里找你?”陈素商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很伤感拉着他的手不放。

    道长非常头疼她这样:“你还真赖上我了?我好吃好喝养大了你,难道你结婚了我还要负责天天去看你?”

    陈素商:“……”

    颜恺揽住了陈素商的肩头,帮腔:“师父,要不我们陪你去上海吧?”

    道长毫不客气:“不行,我那么多姘头,带着你们俩算怎么回事?”

    “你会回新加坡吗?”颜恺又问。

    道长敷衍他:“会的。”

    “那你到了上海,给我们打电话。”颜恺又道。

    道长继续说好,心里完全没当回事。

    他出发的当天,陈素商送他。她比颜恺了解自家师父,声音潮潮的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每隔三年,都要去新加坡看我一次。”

    道长无奈:“行吧……”

    陈素商听着他这口气,气得差点哭了,在他肩头捶了下,然后抱住了他。

    道长此刻才有了点分离的伤感,拍拍她的后背:“乖徒弟,师父下次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陈素商:“……”

    她已经不是个要吃要喝的小丫头了,师父哄人的手段,一点也没有与时俱进,还停留在十年前。

    道长离开之后,陈素商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

    颜恺安慰她。

    “我现在有点得寸进尺了。”陈素商叹气,“我希望他能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是不是挺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