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在颜家吃了一顿饭。
颜家父子心事重重,都不怎么动筷子,一条海鱼全部便宜了顾轻舟。
颜老很有经验似的,对顾轻舟道:“你这么爱吃鱼,将来这孩子人品性格姑且说不定,但一定会很漂亮。”
顾轻舟笑道:“还有这种说法吗?”
“华民区有,不知道你们在国内时候有没有。”颜老道。
顾轻舟说:“我没怎么听说过。鱼的腥味重,孕妇可能大多不太爱吃。咱们华人最擅长自我开解,爱吃的才会找出各种华丽的说辞和借口,来遮掩嘴馋。”
颜老大笑。
“......我希望孩子健康一点。身体好的孩子,心情会愉快,人也乐观。至于美丑,不强求。”顾轻舟道。
颜子清就在旁边笑道:“你这叫有恃无恐。”
顾轻舟和司行霈都是很漂亮的人,他们的孩子,不管是继承了谁的容貌,都不会太丑。
顾轻舟压根儿不担心孩子的容貌,才说起来这样轻松。
饭后,顾轻舟要离开。
颜子清送她。
走到了大门口,他突然问顾轻舟:“你是打算去找谁?”
“去见见阮燕峰,问问他昨晚的情况。”顾轻舟道。
颜子清了然。
他道:“问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跟他不熟,怕有我在场,他不肯多说,我就不去了。”
顾轻舟说好。
她果然去了阮家。
阮家在城郊靠海的地方,院子很宽敞豪华,位置却很偏远。
顾轻舟乃是孕妇,汽车开得很慢,倒也没什么不适。
她这次是见红了,才如此小心翼翼。上次怀双胞胎的时候,她都能平地奔跑,一点问题也没有。
阮家众人对她的到来,很是吃惊。
阮大太太亲自迎接了她,态度热情,又有阮佳寒和他的妻子相伴,把顾轻舟请到了客厅坐下。
“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我们亲自过来。您双身子的人,怎么敢劳动您?”大少奶奶路茹道。
顾轻舟笑了笑:“不妨事。大少爷今天在家?”
“中午回来拿份文件。”阮佳寒道。
顾轻舟知道他要去忙,也想着回城的时候路程长,得晚饭前赶回家,耽误不得,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我这次过来,想见见阮七叔。”
众人一愣。
阮大太太深深叹了口气,眼眶莫名就红了。
“他这个事......”阮大太太有心跟顾轻舟诉苦,“不知是哪个传的,非说我打电话给徐培了。
徐培一个人在码头,我怎会知道他的行踪?再说了,我想要打电话,也会托了佣人或者其他人的口,我亲自去说,岂不是留下把柄?
为了这些捕风捉影,老七跟我大闹了一场,我现在是懒得管他了。您要去看他,让佳寒陪着您去吧,我就不去了。”
阮燕峰至今也没给他大嫂赔罪。
虽然大家都说了,那个餐厅的老板肯定撒谎,可阮燕峰还是不相信。
他钻入了牛角尖。
“司太太,要不我叫他过来?”阮佳寒问。
顾轻舟道:“没事,我过去看看他吧。”
阮大太太点头,阮佳寒和路茹两口子,就陪着顾轻舟去了阮燕峰的院子。
阮燕峰住在最西边的小楼,此刻整个庭院沐浴着暖阳,前楼的黄盾柱树,金黄色叶子缀满了阳光,似铺了一树碎金。
阮佳寒去敲了门。
好半晌,阮燕峰才开门。
他可能是睡得太多了,有点浮肿。因他最近消瘦得过分,这点浮肿反而丰盈了他,让他看上去稍微有点人样子。
他屋子里没有佣人,大概是全部被他赶走了,故而开门的时候,满屋子浓重的烟味。
就连他自己,也像是一杆人形烟枪。
阮佳寒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并且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他:“七叔,你这一晚上抽了多少烟?”
说罢,他一口气把阮燕峰房间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仍是觉得透不过来气。
顾轻舟就站在门口,没往里去。
小客厅是坐不了了,故而他们上楼去了阮燕峰的书房。
书房反而是干干净净,整齐的纤尘不染。
“司太太,你是为了昨晚的事吧?”阮燕峰直接问。
他的嗓子是嘶哑的,不知是熬夜还是烟酒导致的。
顾轻舟道:“对。”
阮佳寒则问:“昨晚什么事?”
阮燕峰伸手想要去摸口袋,拿出烟盒时,他想到了什么,强忍着把烟盒又塞了回去。
他对阮佳寒道:“你先去忙,别坐在这里碍事,我又不伤人。”
他只伤己。
阮佳寒仍是不放心。
顾轻舟也道:“阮少,我是有点事要和七老爷谈,你先去忙吧,我这里没事的。”
阮佳寒不太放心的走了。
等他离开,顾轻舟也就开门见山,问他:“昨晚是你打电话给警察局的吗?”
阮燕峰手里转动了烟盒,用力捏了捏,又塞回了口袋里:“徐培不喜欢我一有难事就抽烟,他说我像个烟囱。不听他的,他就要动手,所以我才答应他绝不在书房抽烟......”
顾轻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她怔了下。
阮燕峰苦笑着看向了她:“怎么,你也觉得听我谈起他就很尴尬?我还以为,外人会能接受一点。”
顾轻舟道:“不,我没有尴尬。我想早点回家,你也看到了我是怀了身孕的。你这么一打岔,话题聊不完,我不知能否来得及,这才犹豫。”
阮燕峰再次苦笑。
他自以为他是笑了,实则只是略微牵动了唇角。
顾轻舟就道:“那昨晚,的确是你报警的吗?你也知道,我如今在护卫司署挂名,我有权力追查此事。”
阮燕峰把自己陷入沙发里,坐没坐相,半晌才道:“是我。”
他的话说得慢,条理也变得混乱,到底还是把事情清楚告诉了顾轻舟。
昨晚的确是他报警的。
原因很简单,有个人自称是徐培的朋友,说徐培的日记在他手里,让阮燕峰去拿,并且索要了一大笔钱。
阮燕峰对徐培的了解,比他自己更清楚。
徐培绝不会有什么日记。“他那时候跟我说,留下了日记,若哪一天猝死,那是留了多少把柄?”阮燕峰道,“对方打电话给我,肯定是所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