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大厅恢复了明亮,所有人都被刺了一下,紧接着都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男人们都被吓一跳,更不要说向来爱胡思乱想的女人们。
经理是见过世面的,快速过去查看了一下,然后明显看见他松口气:“没事没事,就是晕过去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个去叫医生,你们几个把他们弄到医务室去。还愣着干什么,快呀。”
刚才尖叫的是会所里新来的两个姑娘,此刻她们穿着蓬蓬裙端着托盘一脸不知所措,明显是被吓坏了。
经理白她们两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招呼客人。DJ呢,音乐走起。言少买单哈,大家尽情欢乐尽情嗨。”
来这里玩的人都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大家很快就把那几个血淋淋的男人抛在脑后,跟着DJ尽情摇摆起来。
经理使个眼色,立马有几个服务员过来。
“我去楼上找一下言少,这里你们看好了,可别再出意外。另外,调一下今晚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对了,小乙呢?”
“哦,他帮忙弄那些人去医务室了。”
经理点点头,朝着楼梯口走去,走了一截迎面碰上小乙。
小乙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见了经理他疾步过来:“经理,总共五个人,有四个是被电晕的,第五个有些皮外伤,医生说不碍事。”
经理松口气的同时蹙眉:“电晕?”
小乙点点头:“具体情况得他们醒了才知道。”
经理点点头:“你快去帮忙招呼客人,放机灵点,要是再出意外,言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小乙讨好地笑笑:“我知道,这就去。”
DJ的隐约很带劲,很快大厅里又嗨起来,迷幻的灯光里,小乙猫着腰在一个区域搜索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快速捡起来装进口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去吧台那里帮忙。
康城,雷凌从噩梦里惊醒,一身冷汗。
那梦太清晰了,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萧北鸢和不同肤色的一群人被绑在破旧的大巴里,那些说着不同语言戴着面巾的人,丧心病狂地在一车人质身上倒满了汽油,还安装了炸弹。
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群人中的一个掏出打火机。
大巴车里传来萧北鸢的呼喊:“雷凌,雷凌,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雷凌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喘息,浑身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百遍似的难受。
夜色沉沉,他习惯性拿手机,没摸到,打开灯,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昨晚他跑来这里,要说是稀里糊涂吧,更像是鬼使神差,更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找了一会儿找到手机,点开,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归属地显示是燕京。
他的心咚咚咚跳起来,一瞬间就想到了萧北鸢,赶忙回拨过去。
第一遍第二遍都没有人接,他烦躁得跟狮子似的,沉口气,继续拨打。
第五遍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不过是男人的声音:“你好……”
失望像是蓄积了一整个秋天的寒风扑面而来,雷凌只觉得胸口钝痛到无法呼吸。
“对不起,打错了。”
雷凌躺下去,正打算挂电话,那边喊起来:“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吗?”
雷凌惊坐而起:“什么姑娘?”
“你……你等一下啊,别挂电话……”
嗖嗖的风声里,能清晰听见震天响的隐约,还有混乱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踩在雷凌心上,那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萧北鸢一定是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
这种预感让他抓狂,跳下床开始就往奔出卧室。
终于,那边传来他魂牵梦萦的声音:“雷凌……”
“萧北鸢,你……”雷凌顿住脚步,不敢动一下,好像他这边动一下,那边萧北鸢就会碎了似的。
她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让他心如刀绞。
“萧北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地下室里黑黢黢的,萧北鸢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听见电波那端雷凌的呼吸,还有他焦急的声音,她一颗心安定下来的同时,再也忍不住,嘤嘤嘤哭起来。
“雷凌……”
“我在,我在,萧北鸢,你别哭,告诉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里并不安全,萧北鸢不敢哭太大声,咬着拳头:“你为什么不救我?”
梦境和现实重合,你为什么不救我?
雷凌头晕目眩,撑在墙上才没有倒下去,这时候也没时间追究这些,他屏住呼吸:“好,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萧北鸢,你在哪里?”
“我……我的酒……被人下了药……”
那一刻,雷凌觉得全世界都黑了,太阳月亮星星全消失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男人最怕听见女人嘴里说出的,除了“你不行”,估计就是“下药”了。
他的嘴唇哆嗦得上下牙齿都在打架,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萧北鸢也是打哆嗦:“我……雷凌,我好难受……”
雷凌搓一把脸,仰起头把有些东西逼回去:“我知道,你现在安全吗,谁跟你在一起,是刚才接电话的男的吗?”
小乙把电话接过来,言简意赅:“雷先生,您暂时可以放心,我给她注射了解药,现在给她冰敷缓解痛苦。她……她很难受,您看您方便过来接她吗?”
雷凌在那一刻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她在医院?为什么要管柏玉棠的事?为什么不跟她到燕京?为什么鞭长莫及?
“谢谢,你告诉我位置,我现在安排人过来。”
小乙是偷偷跑过来的,不能停留太久,否则会被人怀疑,他想了想:“你让你的人过来打这个电话。”
雷凌千言万语想问,想了想还是忍住,现在萧北鸢要紧。
“麻烦你把电话给我老婆,我跟她说几句。”
萧北鸢半边身子全麻木了,木然地接过小乙递过来的手机,木然地贴在耳边:“雷凌……”
三十年了,第一次觉得,被人喊名字像是凌迟一样的难受。
“萧北鸢,你乖乖的,我现在让东子过来接你。我……我现在就订机票过来,你乖乖等着我知道吗?”
萧北鸢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嗯,我……我会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