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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古经今经
    蔡府之中,蔡邕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他和卢植之间的情谊,就宛如胡广与陈球一般,虽然没有结为朋党,但是却相互欣赏。

    而蔡邕和卢植也是因为在编纂熹平石经的过程中,相互都敬佩对方的文学素养……

    当时参与编纂熹平石经的人是包括蔡邕在内的,还有与卢植、马日磾、杨彪、韩说等人,人人都是家学渊源之辈。

    不过当时编纂的时候也有了不少学术上的纷争……

    蔡邕看了看斐潜,觉得既然斐潜既然是要正式涉足洛阳的这个漩涡了,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和斐潜稍微说明一下的,便问道:“汝可知今朝野之上,除却东西之争外,尚有古今之争耶?”

    东西之争?

    估计就是关东和关西之间的纷争,也就是董卓派和袁杨派之间的斗争了。

    但是古今之争是什么?

    斐潜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便试探的说道:“可是古文经与今文经之争?”

    蔡邕微微笑着,说道:“正是。古今之争久矣,自暴秦焚书,经多遗损,后为齐、鲁、燕、赵之地大儒补全,然为口授,字义多有勘误……”

    斐潜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事情,他在来了汉代之后也才是知道了一些,尤其是在荆襄之时,曾经与庞统也是略有探讨……

    这个事情的起因其实就是战国时期的学派之争了,从炎黄之帝有了奉天行道的大招牌之后,诸侯帝王为了更好的统治其下的民众,为了让牧羊人可以一直拥有牧羊的权利,就在不停的寻找合适的宗教……

    从夏至商,由商至周,皇权逐渐的脱离了部落联盟的盟主形式,更多的披上了神圣的外衣,但是这一层外衣是用来蒙蔽那些不明真相的黔首,对于掌握了一些知识面的“士大夫”而言,他们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过多次的“士大夫”以下犯上,对诸侯下手的事件。

    也因此导致后来的那些雄才大略的执政者上台之后,一方面是希望将宝座一代代的传承下去,一方面又是担心在未来又出现什么人威胁到皇位,因此迫切的希望有一种能够禁锢包括士族在内的民众思想的工具,所以在春秋末期,百家争鸣开始了……

    当时周王室衰微,诸侯坐大,维护封建宗法等级制度的“周礼”遭到极大破坏,诸侯争霸,社会处于动荡之中。这时候代表各阶级利益的知识分子异常活跃,成为一支重要的社会力量,他们纷纷登上历史舞台,著书立说,提出解决社会现实问题的办法,形成了诸子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儒家、法家、道家、墨家。

    他们各自为新兴的执政阶级设计了一套结束割据,实现统一的治国方案,为秦汉以后的社会治国思想的选择奠定了基础。

    这种学派之间的斗争在战国后期达到了巅峰,最后的结果就是信奉法家的秦国,用铁血统一了中原,但是在统一之后,虽然推行了同文同轨,但是还是发现在崩塌的旧世界的废墟之上居然还有不同的声音在窃窃私语,于是就进行了一场学术范围内的屠杀行动……

    许多儒家的经典就是在那个时刻被毁坏遗失的。

    但是秦朝的法家毕竟是第一次学术派别执政,没有什么前人具体的经验可以进行参照,因此法家到最后,就跟随着秦朝很悲剧的就领盒饭下场休息去了。

    汉代初期,刘邦先是采用了黄老之术的道家进行统治,后来发现黄老之学讲究的出世无争不适合自己的统治,便一直在寻求其他的方式,儒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但是当时经书确实是在秦朝被损坏了太多,所以随后为了建立一个相对完善的体系,当时许多大儒就纷纷出现将自己书经贡献出来,但是这些经书和后来陆续发现的残留先秦文经有一些的不同之处,最主要就是在对于孔子的角色定位不同,今文经为了捧高儒家地位,有意的崇拜孔子,将孔子提升至玄圣素王的神位上;而古文经还是认为孔子只不过是一个教育家、史学家,古文经更崇拜的是周文王……

    蔡邕说道:“今朝野之间,多有因古今相争反目者,汝需谨慎。若有言及经书微言大义者,多为今经,听之即可,不必辩之。”

    斐潜一边点头示意受教,一边心中想到,原来蔡邕师傅是温和的古经派别啊,而且还担心我会因为其他的人因为一些经书的不同解读导致不必要的争执。

    斐潜不由得心中生出丝丝的感动,蔡邕师傅真是将自己就当成是孩子一般的关心呵护啊!记得当初,自己刚刚从大学里出来,要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家里的父母就是这么交代的,公司里面如果遇到有什么纷争,听听就好了,不要去参与……

    这真是……

    古代知识受于文字,载体的限制,所以采用的都比较简约隐晦的方式进行记载,因此对于同一本经书,甚至是同一句,都因为个人的解读不同,会产生一些歧义,尤其是在汉代还没有产生句断的年代,这也经常会导致两个学派相互争执……

    斐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蔡邕是古经学派的维护者,那么当下朝堂之上谁是今经的拥护之人?

    却没想到蔡邕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今经者众,习古经者不多矣,卢子干亦是古经大成者,可惜……”蔡邕只说了一个已经离开朝廷的卢植,其他人都没有讲是属于今经还是古经的,一方面是担心斐潜知道谁是学习今经的,就会因此产生出一些亲近某人或是敌视某人的举动,这对于一个新入朝堂的人无疑是不妥的,也是与蔡邕一贯的君子不朋的理念相悖;另外一个方面,蔡邕之前也是有遇到过原来学习古经的,但是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转身投入今经的怀抱,所以也不好跟斐潜讲……

    这一次蔡邕那么痛快的答应将自家的藏书运走,一方面也是感于斐潜的诚心之意,一方面也因为古经学派本身的书就少,不像今经学派可以自己编,所以也不忍心再次让书简蒙受损失。

    斐潜忽然问道:“不知王司徒是否学于今经?”如今的司徒杨彪辞职,王允又重新顶了上来,担任了司徒,但是仍兼尚书令。

    蔡邕看了看斐潜,显然比较奇怪斐潜为何单独问及王允,但是既然斐潜问了,便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实的说道:“王司徒确习今经。”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