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如皓月罩千秋,声似春雷震古今。这句诗说的就是唐初道门奇人袁天罡,至今跑江湖的术士还挂着袁天罡的名头。
民间传说袁天罡曾经为武则天看相,当时武则天还在襁褓之中,看不出男女。袁天罡仔细观察她的耳目,说她龙瞳凤颈,贵不可言,若为女,当作天子。
袁天罡和李淳风私教甚好,两人还联袂编纂了千古奇书《推背图》。
所以当这个声音说他是袁天罡的时候,我立刻生起一股亲切感。袁天罡和我一样,也只剩下一道柔韧坚固的人魂虚影。漂浮在宇宙虚空之中。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道。
“你是李淳风的儿子,范无命。”袁天罡微笑着说道。
“好厉害。”
“我在这里已经漂浮了千年,寂煞老夫了。难得有故人之子相逢,今天咱们好好论道论道古今之事物。你来问。我来答。”
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他为何说自己是被天道抛弃的废物。袁天罡,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虽说天道无常,然而无常中仍然有一线天机可以琢磨。这天机应的不是已经发生的事。而是预兆未来。当初推背图之所以没有完成,就是因为牵涉的天机太多,以至于他们二人同时被天道盯上了。
后来李淳风假死遁世,隐藏在长白山下的唐墓中试图完成推背图补录,可惜一直到他死,都没有推算新中国建国以后所发生的事情。
要想顺着推背图的线索往后推算,李淳风一个人做不到,袁天罡一个人也做不到,除非两人联手。
“天道怕我和李淳风联手推测天机,就把我的生魂强制从身体中拘出,放逐在这无尽虚空之中。不入轮回,不死不灭,陪伴我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袁天罡和我爸不同,我爸轮回诸世,封印了李淳风的记忆,每一世都是依靠自己的天赋重新入道。这袁天罡是带着一身本领放逐在宇宙虚空之中,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他不仅完成了推背图,甚至还在识海中演化出一个由命理构成的小千世界。
通过这个小千世界,来推算未来的任何人任何事。
“范无命,把你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看我能不能为你找到答案。”袁天罡说道。
“你不怕揭露天机受到天罚吗?”
“呵呵,我现在经历的就是最严厉的天罚,没有什么比被天道抛弃更糟糕了。十八层地狱虽然难熬,可是痛苦的滋味也令我渴望。我出局了,因果纠缠诸般法象都和我无关。就像一个人,忽然变成了一块石头。”
是啊,痛苦虽然难以忍受,可是痛苦证明还活着,如果真要变成了石头,那就是什么都没了。
袁天罡问我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譬如。我想知道我爸他们会不会一直留在武侯墓中,我想知道宋钰和西门明月会不会友好相处留在月心的小千世界里。我想知道诸神之战的下一个战场在哪里,想知道地球会不会受到影响。我想知道太祖皇帝和路西法到底谁胜谁负,太祖圣物有没有回归……
可是我并没有和袁天罡说出我的想法,这些事情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袁天罡出局了,我也出局了。我上次出局是出了棋盘,还有弃子的资格,这次却是什么资格都没了。
这样的话,那些人那些事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愿意说,每说出一件对我来说都是难以品尝的痛苦,甜蜜可以分享,痛苦我只愿意独吞。
“范无命,我小看了你,原来你也是有慧根的人。既然你不愿问未来,我就说说你的前生吧。你这一生多灾多难。其实都是命中注定。而且你的命理不在天道管辖之下,即便他选你为天意之子,为你加持气运,都没有改变你本身的命运。”
“天道不是万能的。我袁天罡无所不能。”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的本命是太古鸿蒙宇宙的一缕情丝所化……”
根据民间神话记载,盘古出生在黑暗团中,他不能忍受被黑暗包裹。用神斧破开了囚禁他的黑暗空间。一股清气飘扬飞到到天上化为天空,浊气下沉,化为大地。
为了防止天地再重新何必,天地分开之后。盘古的身躯也随之增长。经过一万八千年的努力,盘古长成了巨人,而天地也再也无法闭合。盘古死后,他嘴里呼出的气化成了风和云。声音变成了雷霆,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为月亮。头发化为星辰,血液化为河流海洋……
最后化出天地之后。只剩下盘古的一缕情丝无处安放,飘荡在天地之间。女娲造人之后,这缕情丝被她斟酌再三,最后长叹一口气把情丝放在了人的灵魂之中。
“你可知道女娲娘娘为何叹气?”袁天罡问我。
“不知道。”
“要想入道感悟天理。就必先斩断七情六欲,所谓慧剑斩情丝是也。所以诸神无情,天道无情,而人间多情者皆被情所伤。当初女娲娘娘只用掉了情丝的三分之二。还有一段情丝被她投进了天地之中。日月经年,这缕情丝感悟天地灵气生出灵智,最后演化为本命之源,托生为人。范无命。这就是你的来历。”
我听完默然无语,不得不承认袁天罡说的很对。
多少英雄豪杰为了红颜断送了性命,又有多少红颜为了情误了终生。纯理性的社会中,情字真的半点用没有。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笑话,台岛大停电,民众提议用爱发电,以此表达对蔡英文的不满。
我相信爱情,在网络上就是一个笑话。
“你的本命之源来自情根。所以你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范无命,你明悟了吗?”
“悟了。”
白轻雪、宋钰、流风樱、西门明月、姑射仙子……
众女的音容笑貌轮番在我心头闪现,有悲有喜。有笑有泪,最后全部化为一股情之殇,萦绕在耳边。
我没有理由去怨恨任何人,更别说是白轻雪。因为我是情根所化。所以才会和众女一再纠缠。从某方面来讲,是我害了她们。我以情乱了她们的道心,带着她们堕入了滚滚红尘,满身情伤。却没有给她们应该有的归宿。
而现在,我终于来到了最适合我存在的地方,宇宙虚空。在这里,我见永远孤独的存在下去,不会再去害任何人,不会再让她们为我流泪。
我伸开四肢,敞开怀抱,感受已经到来并将永远存在的孤独。
……
宋钰,不要为我哭泣。
流风樱、胡媚娘、姑射仙子……不要为我哭泣。
星星似乎收起了光芒,它们不再为我而闪耀。它们看似寒冷而冷漠,无法代替我温暖你们的手。我忍住泪水,在独孤中度日如年。看着你们的笑容从我的脑海中褪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天罡把我从沉睡中叫醒。
“范无命,我的命理小千世界要破碎了。”
“为什么?它不是在你的识海中吗?怎么会被天道察觉?”
“不是天道,是我的小千世界已经达到了所允许的命理极限。即将自爆。小千世界破碎之后,我也就不复存在。在我死之前,我想送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宇宙深处的无尽深渊,魔由心生,心魔皆为情债,或许在哪里你的命运会有专机。等我小千世界破碎的时候,我会把能量全部化为动力,把你传送到无尽深渊中。千百年来,我早就受够了出局的痛苦,就让我在死前最后一次干涉天道吧。我要让老天知道,我袁天罡之命从不由天!”
袁天罡消失了,命理演化的小千世界爆炸产生的能量,全部用来传送我到无尽深渊。
我的人魂虚影承受不住这强力的能量冲击,陷入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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