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城完了。
尤其是魏人,对这一点了解更加深刻。
经过了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之后,魏国上上下下,对于魔乱,有了全新的认识。如果,当初在魔乱的形势刚刚起来的时候,郑宇和夏沧两人,联手回归,直接在翟州,直接把这件事情镇压下去,大魏根本死不了那么多人。
而这一次的,齐国有消息爆发魔乱,虽然不在魏国发生,但是大魏的反应却非常的快。
夏沧直接就来了。
当然,齐国人是强烈反对这一点的。
这很容易理解。在他们看来,这是魏国借着魔乱之事,强行找的借口。毕竟,按照他们与大燕之间的合约,夏沧和郑宇两个人,是不能够直接参与到齐国事情的,就怕魏国直接侵占了大齐。
然而,魔乱这种天大的事情,给了他们参与进来的借口。
夏沧亲身而至,解决魔乱这个借口,当然还是有一些真的。但其中又有几分,是想要趁机对齐国做一些什么事情,那恐怕也是不好说的。
更何况,这个时间太敏感了。北边的燕国之中,刚刚传来内讧的消息,陆青应该是在筹备自己的法相突破事宜;惟云被陆青击败之后,生死不知,最少也是被囚禁了。
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北上去找燕国的麻烦,还是不敢的。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把握,真的能够在陆青突破之前攻破燕都,而且他们也有些害怕,万一陆青再那么玩一手怎么办?而陆青一旦突破成功,那么他们的向北冒进,就是找死了。
而眼下,对齐国动手,却是个很好的机会。
大齐在外交立场上,对此当然是强烈反对的。他们说,自己能够解决这场魔乱、这场魔乱的苗头,他们能够扑灭。
他们其实也正是这样做的,这是为了消解掉魏国的借口。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成功。
这场爆发在东洲东阳郡城的魔乱,在齐国快速的反应之下,确实是被遏制住了,并没有向外扩散。然而,齐国的修士,却根本进不到东阳郡城内部。
这里,被一股很邪异的力量所笼罩着,仿若一个阵法的效果,但却又看不到任何阵法的痕迹。
齐国修士并不敢贸然进入。虽有已经有超过五名齐国的元婴,已经来到了东阳郡城的边缘,他们也评估过,通过集中力量在一点,是能够打开一个短暂的通道,进入其中的。
然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考虑的是,这东洲东阳城,是崔氏的家族驻地。崔清虽死,但崔氏却仍然不弱。算上不久之前刚刚返回老家的大齐执宰崔在文,崔家在东阳城起码有三个元婴以上的修士。
这三个人,包括崔氏老宅中的族人,现在全没影了。
那可能性就两种:要不在东阳城里面发生的事情,是有三个元婴、甚至包括崔在文这位元婴巅峰在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要不,这件事情干脆就是崔在文他们搞出来的。
这样一来,围在东阳城边上的五位齐国元婴,那是确确实实不敢贸然进入。这两种情况,只要有一个是真实发生的,那么这件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
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也意识到,东阳城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齐国自己能够解决处理的范畴了。
恰逢齐国也实在拦不住夏沧了,那这件事情……也就只能这样捏着鼻子认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嘛?
夏沧没有带大部队过来,毕竟,这次不管怎么样,也不是入侵的战争。他率领着一支约么百人的精锐队伍,进入到了齐国境内。
在这里,他和他的部下们,当然非常的不受欢迎,处处都是针对他们的敌意和恶意。
不过,他也不在乎。现在的齐国,还真没有什么能够把他留下来的办法。
到了东阳城外,夏沧当即就感觉到了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十年前,他是切切实实跟邪魔战过一场的,而且面对的还是法相层次的大邪魔。
然而这里的力量……怎么说呢,跟深渊有些像,但却又不完全一致。
那些齐国修士能够分析出来的东西,夏沧当然也能够分析得出来。
甚至更进一步的,夏沧会觉得,现在的东阳城之内,对于法相修士来说,恐怕都是无比的凶险的。
崔在文谋求突破法相而不得,愤然离开济都,返回东阳城这件事情,他也是通过自己的情报体系知道的。
这家伙,莫非是强行突破法相,出了什么问题?
那突破出问题了,应该就会死亡才对啊。
再想想之前陈满的事情……他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陈满到底为什么会入魔。但或许,眼下这崔在文也是类似的情况?在强行突破法相的时候,入魔了,导致出了眼下的这种大问题?
但也不对……如果真的又出了一个法相层次的入魔者,那齐国不应该有能力,将魔乱控制在东阳城内。入魔的崔在文冲出来,大可以将外面的这些齐国修士给杀光了,一股脑全给血祭掉,整个魔乱将会马上快速的扩散出去……
情报太少了。
夏沧在东阳城外呆了两三天的时间,做好了准备之后,选了某一日,没有告诉齐人,自己进入了其中。
他总归是自负的。
就算是在东阳城之内,有两个、乃至三个法相层次的邪魔存在,他解决不掉这个大麻烦,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至于不告诉齐人,最主要的还是他不信任齐国人。
只是,就算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在他悄然打破了一个缺角、进入到东阳城之后的第二个时辰,在城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进去了。
他在城市中央,展开的那个顶天立地的法相之躯,那必然是藏不住的。
而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有着三个头的巨鬼法相!
那家伙,外形上甚是恐怖,三个头,左边那个,长得披头散发、满脸筋肉、胡须的狂野男人模样,是不是张开的大嘴中,露出可怖的獠牙,口水顺着嘴角溜了下来;右边那个头,是个鸟头;中间则最为恐怖,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头模样,青面獠牙,头生双角。
夏沧是真的觉得自己乌鸦嘴。
进来之前,他还在想着,就算是真有三个法相层次的人或者怪物,也不要紧,自己打不过,也能够全身而退。
其实,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会有三个的。当初,陈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也就才的招出两个法相层次的邪魔而已。
结果,进入东阳城,他发现全城的人,好像都还活着却宛如行尸走肉。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就都乖乖的坐在家中,但却一动不动。
修士可能还好,但凡人,这么长的时间,饿都要饿死了吧?
确实是如此,东阳城内凡人们,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按照正常标准来说,肯定早就已经饿死了。但他们却仿佛还活着一样,就那样呆呆的坐着,偶尔转动下突出的眼珠、伸出一下舌头。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夏沧数百年的生命历程之中,都是从来没见过的。
这不是入魔,入魔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更像是……中邪。
于死寂的城市之中,夏沧四处探索了一会儿,随后,便于街道上,见到了唯一一个走动着的人。
崔在文。
夏沧是认识崔在文的,他们二人在早些年的时候,甚至还有过面对面的交流。
在他的印象之中,崔在文是一个坚毅、有韧性的人。他对崔在文的评价还挺高的,当年他的一句‘崔氏后继有人’的评语,还曾经流传出去过。
但他在东阳城见到的崔在文,却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了。
眼下的崔在文,神形枯槁,跟城内的那些疑似中邪的人一样。唯一不同之处是,他的双目有白火,并且以蹒跚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夏沧走来。
这应该是发现了他的。
两人互相出现在对方的视线之中后,都停顿了下来。
夏沧还在思考,眼下这个疑似中邪了的崔在文,能不能交流?甭管这是崔在文本人,还是某个控制着他的躯体的存在,总归能说上话肯定是最好的。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开口,崔在文就已经嘶吼着突然动了起来,朝着他狂奔而来,张牙舞爪的宛如一只最低级的僵尸一样。
夏沧只是一个念头,一股力量放出,就将崔在文击飞了。
崔在文的身体,在半空之中,就因为承受不住夏沧的力量,四分五裂,碎落在地。
但就算是如此,夏沧不仅没有任何的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太不正常!
全城就这么一个能动的,结果就这?
那显然不可能。
更何况,他是法相没错,随念挥洒出去的真元,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力量。然而,崔在文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元婴巅峰,哪怕这里只是一具尸身,其之强度也应该是在的,不可能就这样一下,随随便便四分五裂了。
这太离谱了。
如此不正常的事情,在眼前发生,夏沧必然不敢大意。
而事情的发展,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很快就有了变化。
散落在地的崔在文的尸块,在某种邪异力量的操控之下,很快的拼接了起来。并且,在其之身后,三个形象各异的邪异虚魂,出现在了其之身后。
夏沧当即就感觉到了不妙,那柄‘大魏战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疾驰向前,猛然劈斩,想要先下手为强。
然而,这一次,他所遭受的反抗,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的。
一股劲风,席卷而来,带着非常锋锐的滋味,让夏沧感受到了痛楚。
这绝对就是法相层次的攻击手段了,否则怎么可能伤到他?
他身上的多个常备法器、尤其是他身上的铠甲,当即生效,将伤害抵挡在外。
可就在此时,风中忽然亮起了闪光。一道雷霆,夹杂在烈风中,劈在了夏沧的身上。
剧烈的力量,非常集中的于他身上爆发出来,彻底阻止了他的攻击。
在被爆炸的雷霆力量、被猛烈的风直接轰开的夏沧,于半空之中还未来得及调整好状态,就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一记大锤给狠狠的砸了一下。
这并非真的有个锤子砸到了他,而是专门针对神魂的攻击。
这种连绵不断的攻击手段,让夏沧回想起了一个人——陆青。
在随后,诸多的法术,被崔在文,或者说是崔在文身后的三个邪魂所施展出来,将夏沧这么一个堂堂法相,给逼得险象迭生。
短时间的战斗,这一块城区,都被炸得稀巴烂了。
于这种困境之下,夏沧于常态之下,根本无力反抗。
他只能展开自己的法相之躯,否则如此接连的打击,他怕是连跑路都难。
而在他展开法相之际,‘崔在文’也当即有了动作。
他也展开了法相。
这展出的法相,就如之前所描述的一般,腐烂的身躯,带着三颗形态各异、完全不同的头颅。
大将军法相与这三头法相,恶斗在了一起,夏沧完全被压制住了。
在他的感觉之中,他就像是在面对三个法相层次的对手一样。对方的三个头颅,连续的施展出三种属性截然不同的术法,连绵不断,让他疲于还手。
全身而退?
呵呵。
夏沧只能手持大魏战刃,边战边退。
他在内心之中,快速的评估着自己的状态。
他暂且还能坚持,但如果战斗的时长继续延展,他最终会扛不住。就如当年的陈满、前段时间的惟云被陆青所击败一样,他也会输。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且战且退,并且于这个过程中,努力的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被动应对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反击,想办法击败对手,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
这个想法,也如惟云再对抗陆青时的想法如出一辙。
然而,一切在他且战且退的离开东阳城时,戛然而止。
后退一步,离开东阳城范围,夏沧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什么都没了。
刚刚揍得他连还手都难的三头法相,如泡影一般,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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