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日夜兼程赶往楚国,一路上看到的都是逃难的百姓。情形比他想象之中更严重,无论何时,一旦战火起,最倒霉的就是百姓,那句老话说得不错,“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看着那些拖家带口逃难的人,他恨不得双肋生翅,马上飞到楚王宫。
曾几何时,他的梦想就是天下天平,百姓们不再流离失所。但眼下战乱就从未真正的平息过!
临别时米夫人说的那一张令牌,竟然让他们一路顺畅地到达了楚国郢都,更让范蠡意外的是,守城的士兵在看到那一张令牌的时候,直接将他们送入了令尹那里。
她到底是什么人?范蠡的心中更加不安,第一次看到米夫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说那张令牌可以在楚国畅通无阻,可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楚王就算是真的报恩,也不会拿出那样的令牌吧?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令尹命人通知他们,午饭之后,他们梳洗之后,就可以去见楚王了。
“难道真的是遇上贵人了?看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有好意。”范蠡总有一种落入别人圈套的感觉,但眼下只要楚国肯出兵,就能解了越国的燃眉之急。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范蠡沐浴更衣时,奇妙的状况发生了——楚国的人是不是也太过热情了,不停地有人来给他添热水,时不时再过来问他是不是需要毛巾,但每个女人或者是男人,在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楚国的民风一向比较开放,但热情到如此地步,还是让范蠡有些不安的。直到穿好了衣服后,看到庭院之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时耳语,又不时吃吃发出笑声的女孩子,范蠡才意识到,这些人是为了围观自己。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美男子。范大夫可千万不要在意。这些小女子,听说范大夫美名在外,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令尹笑眯眯地打量着范蠡,和之前的冷漠判若两人。
被男人如此放肆的打量,更让范蠡不安。可眼下有求于人,他也只能强忍着,点头道,“范某名声在外,却不自知,还真是……让诸位见笑了。”
令尹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对方虽然是越国的使者,但那张令牌……他眯起了眼睛,叹道,“前厅之中,已经为大人准备饭菜。想必范大人一路劳累,必定饿了。先用过饭之后,我再带你一起入宫见大王。”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对楚国……楚国与越国之间虽然也时时有来往,但对这个超级大哥,其实范蠡是不太了解的。——毕竟就算越王那样有野心的人,也从来都不敢打楚国的主意,可不是人人都有小蛇吞大象那样的野心。
但……来这里之前,他曾经听到过一些风声——据说楚国都城好男风……虽然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传闻,难不成到了现在……还是和原来一样吗?
还有那些女孩子……也太不矜持了吧?看样子口水随时都可能滴出来……真是太不象话了。
就算是到了王宫,这样的情形似乎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改观——难道自己的名气很大吗?就连楚国人都知道得那么清楚?甚至就连楚国的公主,都有偷偷跑来看自己的。
眼下自己可是一位使臣,哪里还顾得计较这些?范蠡整理了一下心情,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等候着楚王的召见。
此地是灵台,是楚王最喜欢的地方,范蠡早就听说,楚王常常在这里接见那些他认为最重要的人物,这里的摆设,自然也极尽奢华。
虽然范蠡无心理会这些摆设,但灵台之中飘着的那一股悠悠的香味,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头一震!不会有错的,这的确就是自己在米夫人身上闻到的味道,这独一无二的香味,他曾经在楚国使臣那里闻到过。
当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出现在范蠡身边的时候,那种香味更浓了。他的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容,对着范蠡打量了好大一阵子。
“怎么了?我长得很奇怪吗?”范蠡苦笑道,一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何况对方还是一位男子——准确地说,是一位美男子,只是一位已经年过三旬的美男子。
对方笑了笑,“美丽的人或者是东西,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更何况本王早已经听说过范大夫的美名,今日才见到,自然要多看几眼的。你可比画像中更好看……”
画像?美名?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他虽然在越国担任要职,却从未出使过他国……顾不上再去理会这些细节,那个男人的自称可是本王,难道他就是楚王?他朝着楚王行了大礼:“这么说起来,您就是楚王?怪臣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王见谅。”
直到此刻,范蠡才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照理说,他的身份,根本够不上楚王亲自接见,但眼下……楚王怎么会亲自出面了?
“正因为早就听说过先生的美名,所以本王才会亲自赶来……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楚王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呃……是自己还在做梦吗?范蠡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楚王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儿正形?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来意吗?
“本王虽然人在郢都,却也听说了吴越两国的事情,楚国与吴国结怨已经几十年,这一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明天一早,本王就会派兵……范大夫尽管放宽心。”楚王的脸上多了一丝傲娇的笑容。
就这么简单?范蠡惊讶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他还搜肠刮肚地想了很多说服楚王出兵的理由,甚至也做好了舌战楚国群臣的准备,但……都用不上了?出兵的结论,楚王就这样愉快而又轻松地决定了?再或者说,他们原本就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是等待着时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