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听郭芹这话就知道她是来讹人的,可她的胳膊确实骨折了,讹人下这么大的本钱也是对自己够狠的,韩进就是知道她在讹人也不得不先把她送去公社卫生院。
张大夫把人接进去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找到韩进和香香,满脸凝重,“这个人跟你们什么关系?她的病有些不简单。”
韩进倒是一点不担心,郭芹什么病跟他没关系,他最多也就是负骨折的责任,大不了赔点钱,至于其他的,她想讹人也讹不到他头上来。
张大夫听韩进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叹了一口气,“我记得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她来卫生院了,前两次是其他大夫接诊,也都是骨折,不过是另一只胳膊。”
郭芹从大姨家才走了两年多一点,就已经骨折了至少三次,这个频率也太高了一点,这肯定是不太正常的。
“我怀疑她这是得了骨髓炎,这种病到一定程度很容易造成骨折,平常要是不注意,病变位置硌一下都容易把骨头弄折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韩进只是挡了一下她胳膊就折了,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一来就往他们自行车上扑了。
肯定是已经知道自己容易骨折,真的是来讹人的。
张大夫继续说下去,“我看了一下她的胳膊,上边有不少针眼,应该是长期卖血的人,骨髓炎最常见的感染渠道就是输血活着抽血交叉感染。”
香香想起郭芹干瘦的样子,还真是跟前世她卖血最凶时很像。只是那时候她一个月卖一两次也没像郭芹这么狼狈,她到底卖血卖得有多频繁?
梁志武虽然是知青,可一个大男人又没有拖累,郭芹也不是不能干活,两人连孩子都没有,怎么就难到让她去卖血的地步了?
韩进却对他们的烂事一点兴趣没有,他既然把郭芹的胳膊碰折了,那也不能一点责任不负,但是也不能白白让她给讹上。
让香香在卫生院跟张大夫待一会儿,他去公社找人通知梁志武和他们所在的黑瞎子沟大队来人。
黑瞎子沟大队离公社不远,没用上一个小时大队长和梁志武他们落户的第二生产队队长就带着梁志武一起来了。
有张大夫作证,又有磨盘屯的人作证,韩进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又结了卫生院的医药费,跟黑瞎子沟大队的干部打好招呼,郭芹这个骨折按三个月来养,这三个月的工分算韩进头上,年末算账一个工分多少钱他到时候补给队里。
接着给了生产队队长十块钱,让他一个月给送一只鸡十个鸡蛋去,如果钱不够随时去公社找他拿,当郭芹的营养费。
韩进在公社没少处理这种事,别说郭芹骨折是因为她自己有病,就是没病误伤,这么赔偿也算是很优厚了,郭芹和梁志武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让队长定期给送去,也省得他们把钱不花在郭芹身上,以后出点什么事再来找他。
可两人明显不甘心,梁志武这两年在红星公社没少让刘石头收拾,已经没了当年风流潇洒知青带头人的派头,有点畏缩地站在一边,只敢小声跟郭芹念叨,“不能白骨折了,啥都没到咱们手里……”
可也只敢这么说两句了,如果韩进没发现郭芹有病,那他怎么折腾都行,现在韩进不追究他们故意讹人就已经不错了。
郭芹也不敢上前跟韩进说话,悄悄往后缩,“公社卫生院那俩大夫都看不出来,谁能想到这女大夫就给看出来了。”
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还是年前屯子里一个知青把她胳膊碰折了,梁志武要求进城看病,县里的大夫给看出来的。
要不以前她在公社卫生院看了好几回,也没人知道她得这个病。
韩进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处理完了就让黑瞎子沟的人把他俩带走,郭芹还是不想走,“我家猪还病着呢,小香……”
韩进沉着脸打断她,“猪病了找兽医,你不回去养伤再折腾骨折了可没人掏钱给你治了。”
他沉着脸的样子实在太吓人,郭芹什么话都不敢说,眼睁睁看着他带着香香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得看不着人影了,才跟大队干部哭起来,“我家猪还病着呢!小香能治就眼睁睁看着,她咋变这么心狠?咋变这么心狠!”
黑瞎子沟的人这才知道韩进身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漂亮姑娘是谁,都遗憾地拍大腿,“这事儿整地!早知道咋地都得给拦下来呀!”
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真知道拿是谁他们也不敢当着韩进的面要人,毕竟猪再重要他们也没胆子得罪韩进。
现在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全公社最得罪不得的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刘石头,而是轻易不表态的韩进。
香香在路上还是有点担心,“郭芹这病有点难治,她要是再这么抽血,身子越虚越严重,以后怕是……”怕是得截肢或者直接某一次因为严重骨折就丧命了。
韩进把香香把在车座上的手拿起来放到自己腰上,看她没有再缩回去才好心情地帮一把郭芹,“告诉大姨吧,看她想怎么办。”
反正跟他们是没关系的,能告诉大姨已经是帮郭芹了。那是拴住的娘,大姨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的。
公社还有很多事,韩进把香香送到大姨家就走了,走前跟大姨简单说了几句郭芹的事。
大姨家的猪也病着呢,昨天晚上就给灌了药,今天早上不那么烧了,可还是没站起来。
用土霉素和扑热息痛来给猪治病的法子香香是前世看人用过的,那时候也是猪瘟,虽然不是药到病除,可也救回来不少的猪。
大姨家这边的猪瘟挺严重,大姨要不是舍得东西,她家的猪也不可能有起色。
前院邻居家的猪也灌了药,不过那家的婶子心疼药,平时孩子拉肚子不严重都不舍得给吃两片土霉素,给猪一次就吃十片,真是心疼死了。
她就只给了三片,现在两头猪已经死了一头,另一头还趟在猪圈里高烧着。
香香跟大姨提议再给两头猪灌点水喝,当然都换成了空间水,过了一会儿它们就起来自己喝水了,前院的婶子过来一看就往家跑,二十片药跟两头猪比哪头重她还是知道的。
下午猪能吃食了,大姨把拴住拉过来跟他说话,把他娘的病情告诉了他,“你娘这个病是卖血得的,她为啥出去卖血现在还不知道,我让你进子叔去打听了,等下晚儿他回来就知道了。”
“她在咱家的时候咱家没亏待过她,她出去把日子过成啥样那是她的事。那是你亲娘,奶不能看着她死,可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咱一老一小还是屯子里的五保户呢,平常都是别人照看咱们,咱们要接济你娘就得自个勒紧裤腰带。”
“你也八岁了,这事儿咋办奶得跟你商量,你是个啥想法?”
意思很明白,要接济郭芹他们一老一小就得饿肚子。至于郭芹在家养着儿子的时候都不上早工,出去却能为了别人卖血,这话大姨没说,可拴住人小鬼大,就是今天想不到迟早也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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