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寒家的倒霉事可不止这一个,在吴寒被忽然提早退休后没几天,唐娟也被从三小学调到了纺织厂保育室。
吴寒看起来苍老,其实只有五十一岁,这个年纪在他那个级别,在单位里虽然没机会再正常升迁了,可退休后的给他提一级,以后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可沾上作风问题,让他提前退休已经算是全身而退了,别的好处就别想了。
吴景元以前一直都是占着一个正式名额领在职职工全部工资和福利的,受吴寒影响,现在也变成了拿基本工资修长期病假,只是在单位挂个名而已了。
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不但工资缩水的一半,所有在职职工的福利也都没有了。这对于他们家来说影响真的非常大,生活水平都降了一大截。
而且现在有吴寒的退休工资,体现得并没有那么明显,以后吴寒去世或者生病补贴不了他们了,那吴景元这个家就可能支撑不住了。
况且现在还出了唐娟被调去纺织厂做保育员的事,说雪上加霜都是轻的,简直是天翻地覆的迎头一棒。
唐娟原来是县三小的老师,从老师变成厂子里只有几名保育阿姨的保育员,每天给小孩子擦屎把尿,不说工资待遇,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合适让人适应不了的。
跟香香说这件事的嫂子眉飞色舞,说起别人家的倒霉事很是有滋有味,“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了,公公出事了儿媳妇马上也跟着出事,吴科长那个作风不好的事给压下来了,唐娟听说也是跟人不清楚呢!你说这俩人咋犯一样的错误!”
这话就很有听头了,嫂子满脸写着怀疑和兴奋,都不用猜,就差写上怀疑了,看来特别想说是不是吴寒和唐娟把错误犯到一起去了,但是又觉得太露骨,给了香香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香香被这位嫂子拉着说了好半天,不想听都不行,几次提醒她孩子丢了都不管用,嫂子眉毛乱飞,“没事,他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香香庆幸现在没有偷孩子的,嫂子家的小五长得也不像是招人偷的样子。
果然在嫂子放过香香找别人说闲话的时候,香香看到小五蹲在操场边和泥呢,睡不够了开裆裤特别方便,对准了泥堆直接开闸放水,玩儿得不亦乐乎。
香香看着小五想起了小宝,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孩子其实真的挺招人喜欢的,漂亮聪明,也不胡闹。
回家以后香香没忍住,直接去问了韩进。
实际上她现在有事也不忍着,跟韩进越来越随意,还有点小小的跋扈,“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回来说给我听。”
韩进被她支使得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去了,“你可真知道心疼我呀!还想知道什么?我肯定都给你问明白了!”
香香歪头想了想,“暂时就这些吧,让你个男人去问这些你也不擅长。”
韩进觉得他的能力受到了香香的质疑,“你亲我一口,我现在就告诉你,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你什么,肯定比那些乱传的闲话靠谱!”
香香一想就明白了,“是你捣的鬼!”
韩进笑得特别坏,“他们都欺负到你和小山头上来了,我还能就这么挺着?那不是得憋屈死。”
这事还真是韩进干出来的,但绝对不是外面现在已经传得满天飞的什么因为个人作风问题导致的吴寒退休和韩娟转岗。
韩进把他们骗小山的过程调查清楚了,小街上骗小山去医院的菜店大嫂,医院里帮他们的检验室工作人员,都给查个明白。
然后韩进没有动吴寒和唐娟,而是把两个帮他们骗人的帮凶给收拾了。
菜站的大嫂现在在郊区菜地修菜畦呢,工作保住了,却只能半个月回家一趟,家里好几个孩子都顾不上,天天急得满嘴起大泡。
化验室的那个拉小山去验血,还给他挂号的化验员,正在下边公社畜牧站给牛配种呢。
这两人被调动的时候都知道自己得罪人了,甚至都明白自己得罪的是谁,他们没想到本来只是财迷心窍,想着只是说几句话的事,即使是被抓住也没事。
小山找到他们身上也没办法,他又没证据,也只是去给他验个血,又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他还能怎么样?
小山确实不能怎么样,就是告到公安局去,人家说认错人了,或者说开个玩笑,他也没办法,毕竟他也只是因此被验了个血,连钱都没花一分,还白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了呢!算起来是他占了便宜!
事情也确实是按他们预想的那样,韩进找到他们,问是谁让他们骗小山的,他们都笑哈哈地敷衍过去,不肯说实话。
韩进确实是不能拿这件事把他们怎么样,可谁都没想到韩进会那么不顾后果,竟然从他们的工作上下手,直接把他们给扔出去了。
开除公职确实是没那么容易,可韩进要得也不是开除他们,只是把他们送得远远的,让他们有家不能回就足够他们难受的了。
这种情况下,当初吴家给他们的那点钱就完全不够了,而且吴家又没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不能把他们调回来跟亲人团聚,他们开始闹腾就很理所当然了。
工作暂时调不回来就拿钱,等韩进赔他们的那五百块钱几乎都给了他们,再拿不出钱来的时候,两人就开始想别的办法了。
小街菜站的那位大嫂最先出手,直接闹到吴寒单位去,大嫂豁出脸去那么一闹腾,再加上韩进适当地推一把,吴寒就这样不名誉地退休了。
他确实是名声不好才退休的,但是绝不是个人作风问题,只要大家为什么放着事实不去注意,非给她安上这么个名声,那就是大家的趣味问题了,真跟韩进没关系。
唐娟被调职也是这个套路,不过她能这么快被挤走,还是因为她这份工作来得就不太正当。
她最开始的工作就是保育员,后来想进小学当老师,好几个人都在争着一个名额,别人的客观条件都比她优秀,她就开始哭自己命苦,可怜,孩子生了治不好的病,男人身子骨也不好,家里都靠她撑着,好像不给她这个名额就都是铁石心肠。
跟领导哭跟同事哭跟竞争对手哭,而且哭得还特别有技术含量,最后哭得让人不得不把这个岗位给了她。
那些同情弱者的领导和旁观的同事是安心了,当年最优秀的那个却被她挤下去了,天道轮回,这回唐娟出事了,当年那位联合亲戚和很有能量的丈夫,就又把唐娟打回原形,回去厂里给孩子擦屎把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