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儿战局，发现敌人的射击阵地，至少有三处，呈一个角度约60°的扇面，将“圆心”位置的谷底包围住了，而谷底的另外一边，则是一面陡峭的山崖，倒不是不可以攀爬上去，还是有角度的，只不过上面光秃秃的，无甚植被，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徒手攀岩，暴露在槍口之下，无异于活靶子。

    而在悬崖和谷地的这一侧，则有一条蜿蜒的河流，宽约二十米，完全暴露在机槍火力之下，如果有人横穿过河，也会被机槍“点名”，换言之，谷地里的人，被山崖和河流困在中间了，虽然谷底的林子很密，但位于山崖之下，林子里应该会有可作为掩体的石头，并不会被歼灭，而敌人估计也不敢贸然进攻过去，无论从山崖进攻，还是从河流进攻，同样也会暴露自己。

    包围，但无法歼灭，便是当前的局面。

    我还注意到，三个射击点位，至少三架轻机槍，还有几把像是自动步槍，偶尔会打一梭子，更像是壮声势，因为自动步槍的有效射程没这么远。

    “苏老师她们应该在那里吧？”秦铭悦指向山谷。

    “未必，但晓晓和团子她们，可能在哪儿。”我说。

    “何以见得？”秦铭悦问。

    “直觉，”我说，“如果凌歌被压制在那个地方，敌人的阵地，早就丢了。”

    “苏老师倒是很厉害，可对方的火力，未免也太猛了吧？”秦铭悦皱眉。

    “这也叫猛？”我笑道，“你是没见过咱们洋山岛的真正实力！”

    “汪！”一条狗子从旁边窜了出来，不是大青，应该是凌歌她们带去的哈士奇当中的一条。

    这就说明，凌歌并不在谷底里，而是在附近。

    “有信哎！”秦铭悦从哈士奇脖子下面，解下一个小口袋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

    “写的什么？”我问。

    “是个图。”秦铭悦将纸条展开交给我。

    我一眼便能认出，是凌歌的手笔，图很简单，就是我眼前的这一片区域，分别标注出了敌人的阵地（一共四个，除了我看见的三个，后面还有一个，在山顶，一直没有开火，可能是大本营），以及谷底的位置，还有一个点，在敌人所在的那座山的山脚下，离那条河并不算远，画了个爱心，应该就是凌歌和韩青柠她们的所在地。

    从这个心形位置延伸到我身后大概一公里，是一条弯曲的小路，也就是我们的来时路。

    这并不是凌歌知道我和秦铭悦到了这里，才让狗子给我们送信，狗子是使命是给大部队送信，只是因为我们就在大部队行进的路上，这才被狗子提前遇到。

    “苏老师是什么意思呢？”秦铭悦疑惑道。

    “我也不是太理解，可能只是一张地图吧。”我猜测道，估计凌歌认为，她自己能搞的定，否则应该会在图上给我们留点文字提示才对。

    如果她已经计划好了进攻行动，那么，我和秦铭悦因为脱离大队伍，提前赶到，如果我俩不打招呼就参加的话，有可能会影响凌歌的部署，我想了想，掏出碳素笔，在地图上标注了我和秦铭悦所在的位置，并写了一句话：我和悦在，请指示作战安排。

    写完之后，我把纸条又装回口袋，挂在哈士奇脖子上，让它原路返回。

    这么肤浅的命令，哈士奇还是能听懂的，颠颠又折了回去，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没有手机，可真是麻烦！

    战局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状态，我忽然想起来，凌歌一共好像带了三条狗子一起行动，既然她能想到通过狗子给我们报信，是否也已经取得了和被困在谷底中的晓晓她们的联系了呢？

    那条河虽宽，但狗子那么小的目标，而且天已经黑了，如果慢慢游过去的话，未必会被500米之外的敌人发现。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条哈士奇又跑了回来，依然带着纸条，果然，我没有猜错，凌歌已经和被困山谷中的夏天取得了联系，双方约定，七点五十分开始反攻（原来在等待天黑），分为四个小组，分别去掏敌人的阵地。而我和秦铭悦加入战局之后，凌歌稍稍变更了计划，决定提前进行攻击，让我和秦铭悦利用位于高地的优势，于七点四十二分开始向敌人后方的主阵地位置射击，以此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夏天她们四人突围。

    我看看表，已经七点四十了！

    “这扯不扯，早知道让你带槍来了！”我皱眉道。

    “没事，估计赵蕾蕾她们很快也过来了。”秦铭悦说，赵蕾蕾就是连叶小分队剩下的最后一批队员，虽然被我和秦铭悦甩在身后，但她们轻装前进，速度也会比大部队快上不少。

    两分钟，应该是不够哈士奇再回去送信了，我便将和凌歌的两次交流地图，让它带回去，通知小狐狸一声，严莉莉在辅助表姐带着大部队，这里离泡冰阵地应该很近了，这张图，严莉莉或许能认得出来。

    我和秦铭悦找好掩体，七点四十二分，准时开火，直接打向对面的山顶，其实我也看不见敌人的主阵地，只是按照凌歌所示的方向，盲打过去的。

    蒙的挺准，基本上是打正了位置，敌人的反应也很快，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我的弹着点附近，就“反弹”回来数道黄光，我赶紧搂着秦铭悦趴下，纸蛋穿过树林，打在掩体岩石上，噼里啪啦的，直冒火星子，好像是花岗岩？

    打了一阵，敌方停火，我复又起身，一口气打光了一只弹夹的十发纸蛋，这回，非但惹怒了山顶的敌人，连下面山腰的那三处火力点，也可是朝我射击，打得我完全无法抬头。

    “太刺激了！”秦铭悦拂掉头发上的石头碎末，“看来他们人很多呀！”

    通过槍声判断，敌人应不少于二十人，而且槍法精准，又是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职业均人。

    我估计凌歌也会分析到这一点，如果对方是泡冰基地里的人的话，凌歌或许不会痛下杀手，而是会采用“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抓住对方头领，迫使他接受和谈，要么分一半基地给我们，要么他们离开，要么，给我们一些武器，我们离开，无外乎这三个结果，每一个我都能接受。

    槍声响了一阵，再次停歇，我重新出来，和秦铭悦来到第二处掩体，再次进行骚扰射击，而在他们还击之前，我俩又跑回第一个掩体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这次，山顶的敌人进行了还击，但山腰那三个火力点，只有两个朝我们开火，最下面的那个，哑火了，但也就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另外一个火力点也报废了。

    又半分钟后，第三个火力点那里，燃起了一大团火光，应该是引爆了一颗手流弹！

    看来是凌歌她们顺利端掉了三个火力点，按照时间，山顶的敌人总部应该还没事，我立即做出策应，再次朝敌方山顶射击。

    这回，敌人没有还击，纸蛋拖曳的黄光，全部打向下面发生爆炸的那一处火力点。

    白费力气，按照凌歌的习惯，拿下阵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撤离，谁还会留在这里等着被优势位置的火力揍？

    “铭悦，该我们了！”我起身，带着铭悦和那条哈士奇，沿着山脊小道下到马鞍处，又爬上对面的山，等我们快速到达山顶时，战斗已经结束，现场有两堆篝火，凌歌一边抽着烟，一边表情凝重地看着地上，地上，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尼玛，居然，不是人类的尸体！

    “打了半天，敌人竟是这些玩意？”我惊讶道。

    凌歌点头：“所以，没有谈判的余地，只能歼灭了。”

    “有伤亡吗？”我赶紧问，只有凌歌和韩青柠以及几个队员在这儿，晓晓她们还未上来。

    “应该没有吧，它们的槍法很准，但智商方面，还是差了一点。”凌歌踢了一脚地上的敌人尸体，笑道。

    我用槍托翻开一具尸体，让它仰面朝天，仔细看了看，问凌歌：“这是什么品种？”

    “飞洲黑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