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和傅东修回来之后,还是如往常一般,阿瑶常来找他学习读书写字。
傅家父母和傅东修谈过阿瑶的身世,傅东修没想好如何回答,便搪塞过去,说是忘记问了,改天再问。
那天,傅家门口来了一位中年男子,衣服是墨绿色的丝绸,衣服上绣着雅致的花纹隐隐透着金光,墨色长发仅用一只玉簪别在头顶,
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女子,穿着银色锦衣,衣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点缀,端庄雅致却又不张扬夺目,绾起的长发,也很简单的用几只发簪固定。
这两人往那一站,就足够引人侧目。
男子上前与看门的人说,是阿瑶的父母,收到了阿瑶的书信,前来拜访。
正在傅东修院内写字的阿瑶听到这消息后与傅东修相视一眼,都不太理解。
他们放下手中的事,来到厅外的门边,阿瑶偷偷朝里面望去,只见两人她完全不认识。
看到阿瑶的疑惑,傅东修道:“若是骗子,我这就将其揭穿。”
阿瑶摇了摇头:“先静观其变。”
其实,即便是骗子,她也很享受,这一刻拥有父母的自己。
“傅大人,我乃渡生,是阿瑶的父亲,这位是内人,见小女书信,说是令公子有意娶小女,特意从新城赶来与二位见见。”
渡生!
“没想到渡生竟然来了。”阿瑶心里有些感动,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为自己这么考虑过。
渡生……其实,她与渡生的接触也并无很多,如此一想,她就更加的感激与内疚了。
“渡生很好。”傅东修紧紧握住阿瑶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很冷。
“我感觉像是欺骗。”阿瑶垂眸心里不舒服,“他们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定不会接纳我。”
她抬头看向傅东修:“如果我不被他们所容忍你该怎么办?”
“我以性命立过誓言,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傅东修只是这么说,却没告诉她,他究竟会怎么做。
渡生他们出来时,正好看见阿瑶和傅东修站在外面。
渡生朝阿瑶招了招手,阿瑶便跑了过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刚才他们谈话的信息,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告知了阿瑶,她的身份也尽数被渡生填写周全。
阿瑶眼眶微红,扑进渡生怀里,轻声念道:“谢谢你,渡生。”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渡生听见了。
一旁跟着的女子,抿着嘴,似乎也在忍着泪水,她开口道:“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阿瑶看向眼前的女子,很陌生,她并不熟悉,可不知为何,又觉得她很亲近。
渡生朝傅家父母点了点头,领着阿瑶去了别处。
“孩子,人的寿命是很短的,和人类结合,见证他们的脆弱和短暂,在充满爱意的时间里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死去是很痛苦的,你确定要接受这样的经历吗?”渡生问道。
他的声音很慈祥,充满着关切,仿佛她只要有一点后悔,渡生就可以把她带走。
阿瑶回头看了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傅东修,说道:“当初在树下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他,那时我不懂是什么情绪,如今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我不需要永恒的陪伴,在确定是他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打算,我只要在最想见他的时候能看到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渡生听完这段话后,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女子,那一眼似乎蕴藏着很多的话语,随后渡生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你的命吧。”
渡生他们离开后,傅东修和阿瑶一起送他们离开。
傅东修发生说道:“渡生,常来。”
渡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阿瑶知道,傅东修是在替阿瑶请求。
傅家选好了吉日,准备给他们完婚。
因为阿瑶的父母不在,傅东修的母亲便给阿瑶置办婚服,教她许多东西。
因为成亲前不能见面,阿瑶一直住在自己变化出来的院子里。
大婚的前一晚,傅东修的母亲带着下人离开,只留了一个丫鬟陪着。
两个女孩对着婚服痴笑。
阿瑶坐在桌旁面对镜子撑着下巴喃喃说道:“我从未想过今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小丫鬟也提她高兴:“姑娘未来要享福了,老爷夫人一向和善,少爷也是英俊体贴,外面多少姑娘挤破头想嫁给少爷,可我们少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阿瑶听着高兴。
丫鬟出门给她打水,准备让她好好一个澡,明日干干净净的成婚。
结果她刚出门,阿瑶就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声。
阿瑶赶忙跑出去,见院中闯入一邋遢的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剑,腰间别着酒葫芦,身上散发着阵阵酒臭味。
她好忙把丫鬟拉到自己身后,看着这个邋遢的男子问道:“你是谁,为何私闯民宅。”
男子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她身后的丫鬟,那丫鬟立刻昏睡过去。
这是男子才开口,声音沙哑似乎历经沧桑:“你不是人。”
阿瑶心里一惊。
他又指了指周围的院墙:“这也是假的。”
“你究竟是谁?”
男子双手撩开脸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却极其清澈,他打量了阿瑶一眼,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是人……”
阿瑶有些被他说糊涂了。
“人妖混合。”他说完仰头长笑:“人与妖生的孩子。”
说完他低头又呜呜哭起来。
其实阿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以为是族中某个不负责任的同族,却不曾设想过,竟然是人。
“你来此作何?”阿瑶问。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有人写信让我来参加你的婚礼。”
阿瑶刚想把信夺来看看,那信却瞬间化作灰烬。
男子走到院门,准备离开,开门的时候却又停下来了:“明日成婚,不是个好日子。”
“为何?”
“明日不是个好日子。”
他重复着这句话,就此离开。
阿瑶的好心情被他破坏的一滴不剩,还得拖着小丫鬟回房间。
第二日,傅家的花轿迎来了新娘。
阿瑶手握着团扇遮住脸,跟着傅东修下了花轿,下来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昨夜闯入院中的男子。
与昨晚不一样,他今日干净许多,约莫四十多岁,这么一收拾,发现他长得挺英俊,剑眉星目,就这么一双眼睛,便将整张脸的俊美程度生生的拔高不少。
虽说韩坤与傅东修不合,可两家父母却还有这交际,又加上傅东修曾爱往军营跑,一来二去也与韩坤的父亲相识。
所以,傅东修大婚,韩坤自然也会过来。
他虽一副臭脸,心里也是害怕阿瑶,可见到他们大婚,心里还是羡慕了一把。
他们拜堂的时候,韩坤一个人走到门外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一直指向屋内。
韩坤有些疑惑,他不停的转动着方向,指针的方向却怎么也不变。
这东西是他前两日在一个道士那里抢来的,那道士说,这罗盘是他用来寻妖的,想到这,韩坤心里一惊,难道这里有妖。
韩坤的异常,被那个背着剑的男子注意到了,也认出他手里的罗盘,那双剑眉瞬间拧做一团。
要坏事!
韩坤刚要上前要说妖怪的事情,那个男子一下子拦在了韩坤面前,故作担心的问道:“公子,我瞧你脸色难看,是不是身体不适?”
韩坤也是单纯,晃着手中的罗盘说道:“有妖怪,里面有妖怪。”
“今天可是人家大婚,可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不是,真的。”他拿出罗盘给男子看:“寻妖的罗盘,我从一个道士那里得到的,你看,一只指着里面。”
男子一把夺过罗盘:“公子你说巧不巧,我就是道士,这事我来处理。”
韩坤有些错愕。
男子将罗盘收入怀中,抽出背后的剑,剑柄与剑刃相接的地方十分醒目的雕刻着太极的模样。
要是以前,他定是不屑,如今因为害怕,韩坤赶忙朝他拱手:“道长如何称呼?”
“罗薪。”
因为罗薪这一拦,阿瑶的婚礼,也算是顺利进行了。
夜里阿瑶坐在房内,总觉得外面有些不对劲。
她一直耿耿于怀罗薪和她说的今日不是个好日子,可也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一天了。
罗薪坐在阿瑶婚房的屋顶上,拿着酒葫芦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正巧看到韩坤拉了这个道士过来,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偷东西。
“道长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妖。”韩坤紧张兮兮的问道。
那道长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拂尘,左扫一下,又扫一下,随后目光落在了婚房处。
道长刚要开口,就见一颗石子砸在他们面前。
他们抬头正好看见坐在房顶上喝酒的罗薪。
罗薪收好酒葫芦,终身一跃落在他们面前:“公子不信我?”
韩坤有些窘迫,推了推身旁的道士。
那道士打量了罗薪一眼问道:“这位道友师承何处?”
“说不得。”
“若是正经修行,如何说不得?”
“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所以说不得。”罗薪笑嘻嘻的。
那道士对他略有不耻。
“罗盘还来。”
罗薪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把怀中的罗盘还回去,道士定睛一看,这罗盘的指针在他手里不停的转圈,一会左转一会右转,就是不停。
韩坤见状,惊恐的问道:“道长,不会周围都是妖吧?”
道士看了一眼罗薪,罗薪立即转过头吹着口哨:“你们茅山的东西不行,质量不行。”
道士把东西收回肩上挂着的布兜里,有些气愤。
看到罗薪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道士也算识趣没有过多纠缠,转身领着韩坤走了。
罗薪见到他们离开,松了一口气,又回到房顶上坐着。
道士离开之前递给韩坤一包东西,让他撒在这里面的人身上。
“道长这是什么?”韩坤刚打开准备闻,却被道长一把按住。
“就这么多,你一吸就少,这东西,妖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