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畅快!你这家伙配得上当本公子的对手!」
感受到手中秋剑—「萧瑟」的微微颤抖,秋公子心中忽然一阵悸动。只是他的这种悸动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秋剑上的气势十分陌生,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年,回到了身在剑星居的藏剑阁时,那时是秋剑第一次飞来手中!
经历了多年沉寂,秋公子心中的杀意不减反增,只是苦于无处施展痛快。如今,他的「一剑」之术接连遭遇挫折,心中湮灭了多年的斗志竟久违地燃烧起来!
「终于遇到了一位像样的对手…看来你和本公子一样高兴啊…」秋公子轻抚长剑,看他那柔声细语,好似在与自己的爱人倾诉,让观者心中恶寒。
于是,木逢春急忙将木灵珠运转起来,将体内生气包裹周身,生出一道绿幽幽的光泽来。
感受到木逢春身上的气息变化,秋公子也将目光从「爱人」身上移走,双目中映出了秋剑上的枯黄色彩。
「吾只出一剑,一剑便杀人!」
不知为何,秋公子好似突然换了个人,虽然他本来就气质阴冷,但在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竟散发出了一种秋日的肃杀来。
「又在那边婆婆妈妈地说什么鬼话,还一剑便杀人,如果算上之前那两剑,这可是第三剑了,别以为老儿不识数!」感受到危机,木逢春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想要扰乱对方的情绪。
「可恶…」秋公子虽然已经趋于平静,却终归心性差了一些,还是受到了木逢春言语打扰,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好在恍惚之间他已经将这一剑的气势凝聚到了巅峰状态,交给他的只剩了最后一步。
「没有了依仗,你不再是我的「一剑」之敌!不过,你可以感到骄傲,毕竟你是死于我的「一剑」之下…」
木逢春已经无暇去分辨对方这「一剑」所言到底是长剑还是术法,只见一道枯黄死气好似旋风贴地而生,将眼前的土地寸寸撕裂,形成了一道鸿沟向着自己蔓延而来!
终于,青黄两色相接,刹那间风起云动,天地无光。
只见这一道剑气好似实质,已经将木逢春吞入腹中,看这架势是不将对方磨灭绝不罢休,完全没有消散的意思。
此时木逢春的耳边只剩下了风声猎猎作响,身上的青光也在逐渐被枯黄死气中和,本来红润的面色忽地变成苍白,整个人即将被吞没在这一剑之中…
「你…可是奉春?」一道声音忽然在木逢春耳边响起。
「奉春?」生机就要溃散,木逢春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回光返照。
这奉春是自己木灵珠化身的这具身躯主人的名字,所以他才会以此为名自称木逢春。不过对于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他并不习惯,更熟悉的还是当时那小春子的称呼。
睁开双眼,木逢春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感受到身上一阵清凉,他竟有一种漂浮在深水之下的错觉…
「这里难道就是地府?老儿果然还是死了…」木逢春一脸郁闷,只可惜现在这种状况站不能站,坐不能坐,只能随波逐流。
回想起当年自己在「仙府」时曾经见过白无常与日游神这二位阴帅,当时对方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想去地府转转,自己可以帮忙引路」,没想到终有一日这句玩笑会成为现实。
想到此处,木逢春心里一阵苦笑,喃喃道:「不知道白无常还能不能记得这件事情?待会儿来接老儿的到底是这位还是鬼差殿的鬼差?」
「不过…老儿倒是希望后者能先来一步,如果真是鬼差或者阴差的话,或许老儿还能见到小友一面!」
「你这家伙在那唠唠叨叨什么?本王在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
又是一道声音打断了木逢春的絮叨。
木逢春循声望去,然后一张白脸好似漆涂,只见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竟是两盏巨大的「灯笼」!
「你…你…」见到灯笼开口,木逢春实在不知道该看向哪处,一时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不要怕,本王不会害你。」那两盏灯笼一缩,忽然化成了两枚金色瞳孔,印在了突然出现的人影脸上。
「你…是谁?」之前木逢春隐隐看到了一道巨大黑影盘桓在此处空间当中,所以才会心生惧意。
虽然此刻木逢春心中的惧意未减,但好在对方化成了常人身形,倒是能让他与之勉强交流。
「先回答本王的问题。」这人双目金光,好似日月辉映,一副面容虽然算不上英俊,却是不怒自威,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无法言表的威严。
「问题?」木逢春一愣,然后连忙点头:「老儿…咳咳,在下木逢春,奉春的确是在下以前的名字。」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势非同凡人,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可能是乌凡口中的什么六殿殿主之一!
所以木逢春猜测,这位极有可能是看了那什么「生死簿」才来寻找自己,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果然是小恩公!」对方闻言气势忽然柔和起来,半跪在了木逢春面前,「小恩公在上,请受本王一拜!」
木逢春顿时傻了眼,不明白这地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不成那边也像人间一样,为了抢个什么名额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我说这位…什么殿主,您快快请起,在下实在承受不起。」木逢春就要搀起来人,可才刚刚用力,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沉了下去,差点钻到对面这位身下,也是心中尴尬。
「殿主?」来人一阵糊涂,然后站起身子将木逢春抚在了身前,「小恩公您不记得我了?」
「我们见过?」木逢春眨了眨眼,地府的人自己就见过白无常与日游神,难道说此人是这二位之一不成?
对方有没有长舌或者怒发冲冠的特点暂且不提,木逢春记得自己为他们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指引了来往锁妖塔的道路,可是这件事情也实在算不得任何恩惠。
「小恩公不记得本王也不奇怪,说来惭愧…其实本王也是靠着木灵珠的气息才认出了小恩公。」对方微微欠身,这才继续道:「当年家父将木灵珠交给小恩公,却给小恩公带来了杀身之祸,所以死前一直心怀自责!如今见到小恩公仍然健在…想必家父也终于能够安息了!」
「啊!」木逢春倒吸一口凉气,「是你!你是那条小龙!」
「小恩公原来还记得我…」这人面上忽然多了一丝喜色。
当年木逢春还是小春子时,没少去为被囚禁在地牢中的龙王送饭,也见到过龙族人中那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家伙,只是当时的后者身受寒毒困扰,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才没有更多交集。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小恩公,但后者还是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如果不是木逢春冒着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送饭过来,自己又焉有命在?
既然是熟人,木逢春倒是没了之前的局促,不过还是紧张道:「所以你现在是为地府做事?你与那鬼差殿关系如何?」
「地府?鬼差殿?」这小龙王一脸迷茫,「小恩公您说的这些都是魂归之处,本王与他们之间没有半点联系。」
「这…」木逢春左右看了看,然后挠了挠头:「说出这话实在冒昧,但老儿还是要确认一句,你…还没死对吧?」
若是换做别人如此说辞,这小龙王定会认为他在亵渎龙族之威,不会轻饶!但对于木逢春,他却只是蹙眉思索对方为何会发出此问,然后恍然大悟,略带自
责道:「实在抱歉,是本王太过激动,忘记将眼前的事情告诉小恩公…」
「本王当然没死,不仅如此,现在的小恩公也还活着!」说着,只见这小龙王在面前一点,便有一道波纹缓缓亮起。
木逢春定睛看去,只见那秋公子的枯黄死气,正在缓缓侵蚀着笼罩生气的自己。
「没死就好…不对!」木逢春指了指自己,「既然老儿在那边,那老儿又是谁?」
「小恩公可以理解为现在的你是你的魂相。」小龙王耐心道,「而且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小恩公也不必担心身相死亡。」
「既然如此…你可有办法帮老儿将外面那个家伙解决掉?」木逢春眼睛一亮。
小龙王微微点头,然后又是摇头:「办法虽然有,但是不可行。」
「为何?」木逢春不解,现在外面的秋公子就是个靶子,如果要从此处出手,完全没有多余担心。
「世间万物都有定数与变数存在,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在规则之中,一旦这种平衡被外界打破,就会引得另外一处平衡颠覆,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小龙王感叹道:「说来我们龙族之所以会遭殃,正是因为当年妄图更改变数…好在最后家父将木灵珠送出,阴差阳错之下化解了我们一族的灾厄…」
「因为我们一族力量过大,只要决定出手事情便成定局!所以家父也在临终前告诉过本王,除非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只能藏身海心深处,不能轻易出手干预凡间事情…」
「海心深处,这里是…唔…」怪不得木逢春总是觉得周身绵软清凉,闻言顿觉呼吸困难。
「小恩公放心,本王说您是魂相只是为了方便理解,其实您的魂相与身相从来都没有分开。」小龙王急忙安抚起木逢春的情绪,「放轻松,这里与外面没有什么不同…」
「咳咳咳…」木逢春连咳几声,感觉自己真有了溺水的错觉,急忙转移了注意:「既然你说你们不能干预凡间事情,那你将老儿救来,岂不是已经违背了令尊嘱托?」
「非也。」小龙王摇头,「父王曾经说过,有一个人可以不受规则困扰,让我可以在不打破规则的前提下,在关键时刻略施援手…其实当初父王将木灵珠给你本来是希望你能受他庇佑,却没想到会为你引来灾祸…不过好在最后都是同样的结果!」
「不受规则困扰,难道小龙王说的这位是…」木逢春生生死死经历太多,倒是没多在乎,注意力完全被小龙王之前的话语吸引。
「没错,他就是…五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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