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去世之后,听说是姨母一家住进了侯府抚养照顾,他们对她不好吗?
她切割羊肉的动作越轻松从容,郑冠卿心里眼里越酸涩低沉,她究竟练习过多少次、经历过多少回才能做到如今这般游刃有余、面不改色?
这原本都不该是她承受的。
他曾经以为,她父母双亡、侯府破落自己一家并没有因此看不起她、并没有要解除婚约的意思便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和大度,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他从未关心过她,他的父母也一样。
别说她失忆了,即便没有失忆,想必她也会选择嫁给秦朗吧?那个男人对她那样好
“对了,你怎么会想起来去学医呢?姑娘家学医的可不多见。”郑冠卿假装无意淡淡问道。
苏锦暗暗翻个白眼,这个问题她回答过不同的人已经不知道回答过多少回了,没想到郑将军也这么八卦。
苏锦也每当一回事,只认为两人相处了这么两天,好歹也算是共患难了,说话聊天变得随意了一些也是正常的。
她手下刀子没停,极有经验的回答道:“这个我也想不起来了,想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吧?或许,因为我格外有天赋我师父执意要收我为徒?唔,我师父他老人家我倒是记得长什么样,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我想也是,若没有天赋,也断断学不到你这种程度!你很能干、很厉害!”郑冠卿苦笑,是啊,她如今已经失忆了,哪里还想的起来呢?自己也别想从她嘴里再问出什么来了。
听郑冠卿这么夸赞自己,苏锦颇有些得意,唇角不觉高高翘起,眉目张扬:“是吧,我也觉得我天赋必定不错!”
郑冠卿哈哈大笑。
忽然又道:“你虽然已经失忆了,但多多少少也能记起一点以前的东西,或许有一天会想起从前的记忆也不一定。你可有想方设法寻找过自己的记忆?”
苏锦一怔,想方设法寻找自己的记忆吗?
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是有的,那会儿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一个陌生的朝代,还是一个苦逼的被捡回去逼迫成亲的小媳妇,冷漠脸的名义上的丈夫不在身边,身边几乎全是充满恶意的人,那时候的她,就像一只无意中误闯侏罗纪恐龙世界的纯良小兽,充满浓浓的危机感和不确定,偏偏该死的连本尊的身世都想不起来,可以说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前后无靠,整个人都是惶恐的。
下意识的她自然努力的想要记起自己究竟是谁,至少心里会得到两分踏实。可惜并没有,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后来,为生活所迫,加上冷漠脸丈夫心性其实还不错,她也只能先顾眼前当下的生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再后来,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她心里眼里便只有他。只要有他,就够了。其他的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这辈子都不要想起原主的身世、这辈子都不要再跟原主的一切扯上关系。
她是她,不是任何别人。
试问她又怎么可能还去想方设法寻找原主的记忆呢?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但苏锦自然不可能将这话说出来。
别说郑冠卿了,就算是面对秦朗,她都从来没有流露过不想要从前记忆的想法。秦朗还会拜托别人、打听名医,看看能不能替她进行治疗寻回记忆呢,她也只好表现得颇为期待。
于是面对郑冠卿的这个问题,她很自然的便撒谎了:“找过啊,可惜,没有什么进展。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脑子里的伤是最没办法的,尤其是记忆这种东西,想要通过治疗而寻回几乎不可能。好在这对我如今的生活并无半点影响,找不找回来也不重要!”
郑冠卿心口又是一阵郁闷与拥堵,虽然知道即便她找回记忆他们也绝不可能有未来,可他还是想让她记得自己,然后再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听到她对自己的身世和过往用这种轻描淡写、不以为然、无关紧要的语气说出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过去,那是自己的根,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还是找回来比较好。或许”郑冠卿笑了笑,或许什么他没有再说,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期盼什么。
苏锦心里暗叹,您说的很对,可惜,我不是本尊原主啊!属于我的记忆我并没有遗失,要是哪天多出来一份记忆那才更加可怕啊!
“嗯,将军言之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苏锦口是心非的敷衍着。
很快,苏锦就将那只野羊给分割完毕了,取了最好的两大块肉,约莫有七八斤左右,苏锦掂了掂,“这些——可够?”
主要是这只野羊也不怎么肥,剩下的几乎都是头脚内脏了。
郑冠卿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口腹之欲上,笑笑点头随口道:“嗯,我们回去吧。”
两人便一道回雪洞。
郑冠卿坚持,苏锦只好将用柔韧的长草打孔串洞串起来的两大块羊肉让他拎着,于是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把他给累坏了。
路上顺便将需要的雪莲和雪蓟草也采摘了,等吃过午饭,就可以配制解药。
中午有新鲜的烤野羊肉吃,这令两人都有些高兴。
郑冠卿身上带有简单的调料,添加了调料的烤羊肉更是鲜美无比。
苏锦大为称赞:“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野羊,真是太好吃了!”
肉质鲜美得无以形容,烤的焦香扑鼻,鲜嫩多汁,一点儿也不柴不老,更是半点儿腥膻味也无。
郑冠卿笑道:“我也不认识,雪山一带气候寒冷,羊肉长得更加紧实,怪不得与别的不同了。”
苏锦想到了鱼,鱼类也是如此,寒冷地带的鱼类的确比热带的鱼类滋味要鲜嫩鲜美许多,便点头笑道:“听起来很有道理,郑将军真是学识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