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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不必谢我
    男子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像是哀痛,又像是自嘲。

    “你在补偿我,你又在补偿我。”

    他手臂一转,两手握住她的手腕。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楚家、在学院、在萧家,每一次!”他紧紧盯着她,他们之间那么近,他的胸膛几乎要挨上她。

    楚潇月彻底呆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料到,萧时予紧接着一步踏过来。

    “你是怕我挟恩图报吗?觉得我是要攀附楚家?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与赵珉白之流一般无二,你非要与我划清界限才肯安心?”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住,四面八方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万籁俱静,似乎连河水都沉寂起来,不再发出潺潺之声,他的目光至冷也至热,像雪峰上的骄阳,像寒潭下的业火。

    “什么赵珉白啊,你怎么能拿自己跟那种人比。”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顿时慌了,“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尽我所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看来你还是没听进去,那我就再说一次。”萧时予顿了顿,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好像是被吓到了,想到自己话有些重,不禁有些懊恼地闭眼叹了一声。

    他睁开眼,扶住她的肩膀,微微后退一步深深看着她。

    “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从不亏欠我,也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补偿我。”

    男子微微俯身,就那么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湿漉漉地,像一只小鹿。

    她有些惊讶,愣愣的。

    “可是……”

    “没有可是!”萧时予斩钉截铁,“无论你心里觉得有什么亏欠,现在我告诉你,所有亏欠,一笔勾销了!”

    她脾气倔强,还认死理,开解再多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干脆一点。

    “一、笔勾销……”

    听到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咯噔一声,突然觉得有些慌张。

    就好像,他们之间那么紧密的联系要失去了似的。

    他们之间的一切羁绊,说到底,还是从最开始的那场救命之恩开始的,如果这些联系不存在了……

    突然,心底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疼痛,说不清是酸涩还抽痛,一股股的涌上来,逐渐演变成一阵绞痛,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将她的心脏狠狠攥了一把。

    眼前这个男人面容清隽,俊逸无双,与十年前初见时相比,五官更加疏朗,棱角分明,气势更沉稳了。如果说初见在山洞中,她还能将他的一举一动算的清清楚楚,最终将他哄到楚家,顺利赢得他的信任,那现在,她必须承认,他心性与阅历的成长,早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这个男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少年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刻意回避,拒绝去想的那个念头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铺展开来。

    是的,她不想承认,在心底最深处,她是害怕的。

    害怕他成长的太快。

    害怕他不再需要她。

    害怕他蜕变成那个曾经她读的那么着迷的大魔王。

    害怕也许……

    还有更多害怕,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下去。

    “你说,我是在补偿你,我……我只是想谢谢你,可是我觉得只说谢谢太没诚意,所以,我就想……”

    “楚潇月,你还不明白吗,你不必谢我。”

    在他心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她对他的感情,全是感谢、感激、感动之类的情绪,这些情绪不仅无关紧要,甚至会把感情带到另一个方向去,他绝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能不谢呢!”楚潇月急忙道,“那是元婴修士的自爆之力啊,你有绝世霸体,依然受到如此大的冲击,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尸骨无存了……”

    “胡说。”萧时予听不得她说这种话,“你有子夜钗在身,怎么会没有自保之力!”

    “可是当时那么突然根本来不及嘛!再说你不是也有正阳戒,你怎么没躲进去。”

    萧时予直接说不出话了,元婴自爆何等威势,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也只够他做出唯一的动作,在调动心念进入空间,和抱住面前的女孩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

    楚潇月亲身感受到了自爆的巨大威力,想起当时的场景,自己就仿佛一片无力挣脱狂风的落叶,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又想起那么大的冲击和力量全都击在萧时予身上,顿时眼眶发红。

    “萧时予,真的,谢谢你舍命救我。”女孩鼻音很重,微微低着头,“否则即便我有霸体,也不可能这样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可是我看到你的气海里全都乱了,被冲击力震荡,到处都是灵力逆流,真的很危险。”

    萧时予根本就听不得她这样快要哭了的语气,原本想说的话张口变成了安慰,“你、别哭,我没事的,真的,我也不是逞强,我心里有数的。你不必在意这些,当时情势凶险,我所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楚潇月摇摇头,努力控制住情绪,“这世界上本就没什么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曾经有恩于你,才出手相救,但是修士立身,本就应该自保为上,执着于恩怨情仇不免会影响道心,我不想你困于其中,我是救过你,但你也救过我,也帮过我许多。”

    他说她是在补偿,他自己难道就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逼回眼底的泪意,抬头看他,“我们相识于幼时,一路同行,生生死死也经历过了,这本就不是一笔好算的帐,想要算清楚,怕是要算上三天三夜。”

    她最早的相救本是抱有目的,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根刺。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舍命地救她,她就越觉得无地自容,越想加倍地对他好,报答回去。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补偿,也许是吧,但她就是想对他好一点。

    “算?真的算的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