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云中,自汉授十年起,吕布就将自己的将军府迁到并州了,这些年陈默对边关四将的限制相对其他地方来说算是比较宽松的,在怎么打上面,有很大的自主权,想要把将军府安在哪就安在哪,只需向朝廷报备即可,不过朝廷供的粮草是有限的,如果安安稳稳的驻扎在此,那自然是足够,如果朝廷有出兵命令,会多派发,当朝廷没有命令但你又想出兵的时候,粮草自己想办法,不能问州郡要,更不能劫掠百姓,这边地人口本就少,陈默对这一点管的很严。
所以,自己有什么想法可以,但这出征军粮的消耗,却要自己想办法。
这也是为何赵云、太史慈、徐荣、华雄多以守为主的缘故,就算再有自信,但草原之上地域广博,在没有充足后勤粮草支援的情况下,很容易断粮,最多也只是派些游骑出去抢些牛羊什么的,给将士们发发福利。
但放到并州,那就行不通了,吕布骨子里有股侵略性,他是把无鞘的利剑,如果放在中原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伤人伤己,但放在边关,那就是对塞外最大的威慑,而且吕布发现,自己在中原逛了一圈儿回来之后,这些鲜卑人、匈奴人似乎都变蠢了,现在对付起来更加轻松,毕竟吕布在中原的对手还是有些的,但放在这塞外,别说武艺这些,就是智谋方面,见惯了诸侯之间勾心斗角,吕布如果放到诸侯里面,那自然是玩儿不过,但若放到这里,塞外胡人单纯的像绵羊。
你把一群羊放到一头狼面前,就别指望狼不吃羊了,事实上,边地四大军团里,就属吕布这边过得最滋润,不少鲜卑和匈奴部落,都已经养成了年年上贡的好习惯,吕布这边会留下三成作为开支,剩下的送到洛阳去。
并州苦寒?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反正从吕布被派到这边后,最近这些年,并州基本上就没再出现过胡人南侵这种事情,而且边贸展开,优先惠及的也是那些上贡的部落,吕布在这方面还是有原则的,只要你交贡了,那就保护你,只要不闹事,你可以正常来这边贸易甚至居住,甚至如果被其他部落的人欺负了,吕布还会出手帮忙。
反正按照陈默教给他的一个原则,听话的不打,只打刺头,现在草原不少部落已经开始内附,不再尊单于,当然,鲜卑单于前两年被陈默直接扣在了洛阳,现在草原上为了单于之位战火连天,也没单于可尊了,有时候吕布猜测陈默把人家去告状的单于直接扣下,大概就是希望出现这种场面。
“仲权啊,丞相如今封王了,你说我们这边该送什么贺礼?”云中,将军府,头发已经半白的吕布有些头疼,看着陈征问道。
陈征有些头大,你跟人家儿子询问给人家送什么礼,真的好吗?天下之大,能做出这种事来的将军,大概也就您一个了吧?
纠结了一下之后,陈征苦笑道:“将军,这礼物不过是一份心意,我想只要是将军送的,父王都会高兴地。”
“那不行,丞相这些年对我照顾颇多,你看着众将有哪个会把家眷带在身边的?还有我那个倒霉女婿,听说也快封侯了。”吕布摇了摇头。
吕布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很别扭,对他好吧,他排斥,给他高官厚禄,可能会高兴一会儿,但之后就慢慢没感觉了,吕布投了陈默之后,陈默也没给他怎么升官,都是正常的变迁,但吕布却能对陈默死心塌地,为何?
因为陈默懂吕布,没有野心,却不喜欢被约束,不擅长交际,但却渴望被人认可,这就是吕布,其实很简单,而且这种性格的人并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吕布这种本事,所以官爵只要不过分压制就行了,没必要拔的太高,但尊重和自由,这两样东西你只要给到了,吕布基本会为你战死。
被陈默放到边关,陈默保证吕布的后方,同时也等于捏住了吕布的命脉,但却从不在这上面有半分怠慢,让吕布能够不必顾及后方,肆意妄为,而肆意妄为的方向,却只能是北边儿,因为往南打,吕布一下子就能体验到没粮、没人是什么感受,给他一个底线,对外随便折腾,这便是陈默驾驭吕布的方法。
你要换个地方,比如放到中原,那吕布这把剑很可能伤己,就算放到与诸侯交接的地方,对江东、对荆州,因为地形限制,只考虑不一人都没多少胜算,甚至还可能折损兵马,至于蜀地……那更不行,吕布的作战方式在蜀地根本吃不开,最合适他的就是草原。
事实也证明陈默这个做法是对的,如今吕布满意了,陈默也没多操心,草原各部年年上贡,满足了他们对大汉的敬仰之心,皆大欢喜吗~
不过现在,吕布有些头疼,这么大年纪了,又在中原混了那么久,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吕布现在也渐渐入门了,陈默封王,这可是大事,作为陈默手下头号大将……至少吕布这么认为,自己送去的贺礼不但不能寒碜,而且得有心意,要能压过别人一头。
送钱粮,陈默肯定不缺,就算缺也不会收,但其他东西……吕布现在不缺钱,每年各部落的贡品陈默都允许他留下三成,犒军或是自己留着都行,但草原上能有什么好东西?牛羊战马,兽皮、琅琊什么的,这些东西拿不出手,除非能找到赤兔那样的好马,但草原上战马、良马都不缺,赤兔这样的顶级宝马可就没多少了。
陈征闻言没话了,摇头道:“将军,家父平日里也没什么特殊的喜好,我看啊,松懈草原上比较珍奇的东西就行了。”
“将军!二公子!”一旁的侯成却是答话了:“在下倒是记起来有件物什或许可以。”
“何物?”吕布好奇道。
“琉璃盏!”侯成笑道。
“嗯?”吕布和陈征都有些茫然,吕布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东西,看向侯成道:“此物在何处?”
“在邸伽部落,将军忘了,去年这邸伽部落曾从西域夺来不少财货拿来上贡,不过有一件琉璃盏那邸伽族长颇为喜欢,留下来未曾上贡,若能得之,以此物送于丞相。”侯成笑道。
“邸伽部落?”吕布皱眉:“今年上贡时间未到,这样,去告诉他,我愿以良马十匹,牛羊各五百头来换此物,请他割爱。”
“将军,何必这般费事?”侯成冷笑道:“只需将军一句话,何愁那邸伽部落不交?”
陈征闻言皱眉,不等他说话,吕布已经打断了。
“这草原上的规矩是我定的!”吕布看着侯成道:“只要愿意向我朝上贡,那便受我保护,不会以任何方式欺压,你给我记住了,别把这些心思打到自己人身上!我的规矩,他们不能破,我们也不能破,在这并州,谁动谁死!”
吕布是狠,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匈奴、鲜卑各部的人,十万是绝对有了,否则也不可能在塞外有这等凶名。
但或许是在陈默的影响下,吕布很多观念也在向陈默靠拢,规矩既然定下了,那就得守,吕布这些年杀人无算,但从不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草原部落愿意年年上贡的原因,现在人老了,也渐渐能明白陈默这些行为更深层次的原因了,并州现在能越发繁荣,与边地商贸不绝,根本原因不是吕布有多能打,而是吕布能守住自己定下的规矩,而这规矩,也给了那些选择上贡的部落生存下去的空间,还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庇护,这才是这几年并州边患几乎没有发生的根本原因。
现在有人要破自己的规矩,吕布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喏~”侯成见吕布动怒,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请罪:“是末将莽撞。”
“这件事……”吕布点点头,也没在意,在帐中众将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周仓身上道:“周仓,你去一趟,先带五百头羊过去,算是定钱,只要他愿意交换,将琉璃盏送上,十匹良马以及另外五百头牛,立刻就给他送过去。”
“喏!”周仓闻言答应一声,起身一礼道。
“你们跟了我也有几十年了,布视尔等如家人。”吕布敲了敲桌案,将侯成等人的目光收回来,吕布看着众人道:“这边地的规矩,是我定的,同样也是丞相定的,这些规矩不能破,此乃吾之底线,亦是朝廷底线,胡人该打还得打,但得有理有据的打,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此事,关乎丞相百年大计,任何人都不得破,其他人犯了,自然没有情面可讲,但你们若犯,我会先杀你们,再自杀,以谢天下!”
“喏!”众人听得心中一凛,连忙起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