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对方的一刹那,我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一股深深的恐惧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脑子里像井喷似的涌出无数的想法,其中最强烈的一个就是那人不可能是我爷爷!
从我之前做的怪梦以及刘云升的口述中,我可以确定梦境里的场景发生在五年前,也就是山体滑坡封闭雾村的那段时间,当时我爷爷尚在人世,理论上是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可是从我个人的情感方面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我不相信我敬爱的爷爷会跟长生会这种组织有任何瓜葛,虽然他当年去世的消息非常突然也非常诡异,但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不美好的意外,可面前这张脸简直跟我爷爷一模一样,甚至连最细小的皱纹都没有差别,这让我很难说服自己不乱想。
一阵沉闷的号角声让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爷爷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短刀,用拇指试了试刃口后,走向最近一个还站着的人,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刀切开对方喉咙!
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嗓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响后悄然到底,爷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提着滴血的刀继续朝其他人走去,几分钟的工夫就只剩下刘云升还站在那里!
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爷爷,那狠辣的动作看的我全身发凉,我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就像有块石头噎在嗓子眼儿了让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爷爷走到刘云升身后缓缓举起短刀,我心里简直急的快要发疯,拼了命的想要大喊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的时候爷爷和刘云升都不见了,只有郝建像个大肉虫子似的挂在绳子上。
我喘了几口粗气才回过神来,看到郝建刚刚爬过绳子中段,就知道我在怪梦中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刚刚看到的东西给我带来的震撼太大,我等不及让郝建爬到对面就急忙喊道:“胖子!你记不记得我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一定要现在说这个吗?”郝建咬着牙回道,声音听上去非常吃力,可我现在没心情体谅他,直接大喊催道:“别废话!赶紧说!”
“五年前,农历八月二十三!”郝建无奈回道:“连你爷爷忌日都记不住,你可真是个旷古烁今的好孙子!”
我没跟他斗嘴,急忙翻出一部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看了眼日历,然后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屏幕上明晃晃的显示着农历八月二十三,今天居然是我爷爷的忌日!
做我们这行的都认为在忌日梦到已故的长辈,一般都是长辈有什么需求,难道爷爷想通过托梦告诉我什么?
多疑的性格让我忍不住陷入沉思,可是手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实在难以分析出爷爷的目的,在这期间郝建已经成功爬到对面,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把这件事暂时搁置,然后抓着绳子开始往对面爬去。
上绳之后我才知道郝建刚才回我的话有多难,登山绳虽然结实但毕竟不是钢筋,人挂在上面软绵绵的很难保持平衡,尤其是爬动的时候难免会晃动,更让我有种随时都会脱手掉下去的错觉。
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乱想,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绳子上,就连肩上伤口的疼都感觉不到了,就算这样,等我被郝建拉着爬到对面时也没了半条命,瘫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还没爬起来郝建就纳闷问道:“你刚才突然问我老爷子的忌日干什么?”
我听见这话一下想起刚才做的怪梦,急忙把梦里的场景跟他说了一遍,郝建听完抱着肩膀一副沉思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你梦见你爷爷是杀人犯?”
“你爷爷才是杀人犯!”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是想到梦里的场景,又觉得这个说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郝建没跟我斗嘴,抿了抿嘴唇就继续道:“现在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咱们想问也没处儿问,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梦到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那还有一个人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
“谁?”我急忙问答。
郝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白脸啊!”
“老刘?问他有什么用,看我爷爷当时那架势,他肯定是凶多吉……”我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闭上了嘴,虽然从梦里的情况来看刘云升会变成我爷爷的刀下亡魂,但现实却是他直到现在还活着,当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他确实从我爷爷手下逃走了。
郝建抱着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也尴尬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咂了咂嘴才想出个理由找补道:“我是想说他失忆了,未必记得当时的情况。”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郝建敷衍的点点头,抓着我肩膀把我转了半圈往前一推:“但是不管他记不记得咱们总得问问,有这时间还是赶紧追吧!”
我巴不得赶紧结束这个话题,闻言答应一声就小跑着往前追去,剩下的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被一条小溪拦住了去路,看位置应该就是向泻湖注水的那道瀑布。
举着手电筒溯溪而上,没多久我们便看到了一个山洞,整个洞口有明显的人为加工的痕迹,只是表面长满了青苔难以分辨细节,我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狴犴的造型。
传说中龙生九子,狴犴在其中排第七位,因其急公好义、善恶分明,再加上威风凛凛的形象,自古以来便是牢狱的象征,古时公堂上有些肃静回避牌带有兽首装饰,用的也是狴犴的形象,这里出现这个东西,是不是说明这个洞口里面是类似监牢的存在?
没等我往深处琢磨,郝建忽然招呼我过去看,原来是在洞口外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人刮掉青苔画了个箭头的图案,箭头指向洞内,痕迹很新,估计就是刘云升他们那批人留下的。
郝建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怎么样?追不追?”
我听着洞口里轰隆隆的水响,就知道里面的路肯定不好走,但我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道:“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