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房间里,最初的几秒我以为这里是医院,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因为空气中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浮现出来,后脖子还有点隐隐作痛,熟悉的后遗症让我想起下落不明的刘云升,心说真他吗不愧是一家人!
骂完了刘云升,我撑着床沿坐起来,就发现断掉的肋骨好像没那么疼了,低头一看腰上的夹板也不见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纱布,隐约能看到里面涂着淡黄色的药膏,我从边缘沾了点用指腹捻开,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凭我喝了十几年中药的经验竟然认不出是什么药材。
正疑惑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两手插兜走了进来,我认出他是医院那几个年轻人之一。
虽然对方替我疗伤看似没有恶意,但他们在医院的行为让我很不高兴,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老子要反抗!
想到这我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偷偷抓住枕头,同时目测了床边到门口的距离,准备等他再往前几步就抡起枕头砸他,到时候他肯定会格挡或者躲闪,我则趁机逃到门外,能不能彻底逃脱我不知道,但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态度!
就在我努力说服自己奋起反抗时,那年轻人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进门后只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下来,这个距离有点尴尬,我想引开他的注意就只能把枕头扔过去,至于能不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跑出去,就只能看天意了。
“爱拼才会赢!试试看总比不试有希望!”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然后抡起枕头就朝那年轻人扔了过去,没想到他似乎早有预料,一探手就把枕头稳稳抓住,另一只手还放在口袋里,身体更是死死挡着门口一点空隙都没给我留!
此时我刚做好准备冲刺的姿势,一看这个情况立刻识趣的坐了回去,躺在床上摆成个大字,然后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我错了,我不该逃跑,别打脸。”
“认怂倒是蛮快的。”年轻人笑了一声,走过来扔掉枕头朝我一伸手:“你好,我叫刘英杰,我们有些事想问你,但是怕你不配合,所以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把你带到这里,希望你不要介意。”
因为刘云升的关系,我听到“刘”这个姓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他的眼睛——虹膜是棕色的,在阳光下有点淡金的感觉。
“看来刘家不全都是阴阳眼啊。”我心里嘀咕一声,看着他的手没说话。
刘英杰可能以为我还在生气,直接抓着我的腿把我扶到床上,又把枕头摆正给我垫在脑后,然后坐到床沿上歪头看着我:“见到你本人之后,好像跟我听说的于淼有点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下意识问道。
“说不上来,可能是性格吧?”刘英杰抿了抿嘴唇回道:“我听说你是一个特别有骨气的人,十七说起你的时候有句话很有意思,好像是砍了脑袋还能立起来之类的……哎呀我记不清怎么说了,反正就是说你很有骨气。”
“这么有意思的话你还没记住?”我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同时也在心里确定这个刘英杰脑子不太正常。
“你不知道,”刘英杰一脸郁闷的摆手道:“十七那家伙是个话痨,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消停,要是把他说的话全记下来,我这脑子非得死机不可,远的不说,就上回我们去饭店吃饭,一盘宫保鸡丁丫愣是念叨了半个多钟头!还有那次……”
刘英杰刚开始还挺正常,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起来,我很想问宫保鸡丁跟我有什么关系,可他那嘴像机关枪似的,拉开栓就没个完,我酝酿了几次愣是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明朗,甚至可以说跟陌生人没什么分别,初次见面就对陌生人说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但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天底下没有比从话痨嘴里套话更简单的事了。
想到这我也不急着打断他,心说权当是听单口相声了,但二十分钟后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该不会你才是那个话痨吧?”我心里嘀咕一声,想了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了过去。
打断话痨是需要技巧的,如果我直接开口,只是给他增加了一个新的话题,到时候遭罪的还是我自己,但给他递水就不一样了,喝水的时候肯定不能说话,我就可以趁这个机会提出自己的问题,哪怕他三句话就跑偏,起码前三句话还是有价值的,毕竟话痨说话一般不过脑子,这种条件反射的东西做不了假。
估计刘英杰嘚啵半天也累了,接过水杯想都没想就一饮而尽,趁这机会我急忙问答:“刘云升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找我想干什么?”
刘英杰好像早就等我问这个,放下水杯一抹嘴,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的天空:“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我急忙接道,倒不是怕刘英杰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而是不想留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往往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我们在找他,”刘英杰下意识回道:“他消失之前和你们在一起,所以想找你们问问有没有线索。”
刘英杰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说的“他”是谁,轻叹口气无奈道:“其实我也想找他,但我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到了。”刘英杰点点头,停顿了几秒继续道:“这次找你过来,就是想问在雾村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雾村”两个字立刻警惕起来,眯眼盯着刘英杰看了半晌幽幽道:“你们在我身边布了眼线?”
刘英杰的表情尴尬起来,嘬了嘬牙花子发出“啧啧”的响声,半晌后才小声回道:“也不能算是眼线吧?毕竟我们要盯的不是你的,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