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祖虽然是冯阿公的关门弟子,可他的心思一直在绘画方面,以前有冯阿公罩着,走到哪儿还有三分薄面,可自从冯阿公去世,他没拿到什么遗产不说,在同行里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幸亏这人心态比较好,自己找了个广告公司做设计师,闲着没事就画几张画挂在网上买,虽然算不上是日进斗金,不过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是周六,林诚祖应该是在家休息,可是当我来到他家门前时却犹豫起来,我和冯阿公那点事基本已经传遍了云港市的风水圈子,旁人没有冯阿公压着都神清气爽,唯独林诚祖被我从大师兄的宝座上拉了下来,虽说他心思不在这上面,可要说他不恨我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要办的,我蹲在楼道里抽了根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正要敲门,突然房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才试探问答:“您找谁?”
“林诚祖,林先生。”我下意识回道,刚说完女人就回头朝屋里喊道:“诚祖!有人找!”
“谁啊?大周末也不让人消停,我还有三幅画要……你怎么来了?”
随着一个慵懒的声音,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趿拉着拖鞋来到门口,看到我之后顿时脸色微变,后面的话也变成了疑问。
“林哥。”
我干笑着打了个招呼,林诚祖只是盯着我也没搭茬,他老婆似乎觉得情况不对,下意识把小女孩护到身后试探问道:“诚祖,这是你朋友?”
“算是吧,以前的同行。”林诚祖点点头小声回道,女人一听好像明白了什么,拉着小女孩往前走了几步才继续道:“那你们聊,我先带囡囡去补习班了。”
“路上小心。”林诚祖微笑回道,不过盯在我脸上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动作僵硬的挥了挥手干笑道:“嫂子再见,囡囡再见,路上小心啊!”
女人浅浅一笑算是回礼,又别有深意的看了林诚祖一眼,然后才带着小女孩下楼,等她们娘儿俩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林诚祖才上前半步堵着门问道:“于淼,你来干什么?赶尽杀绝吗?”
我一听这话急忙解释道:“林哥你真的误会了,我今天过来只是有点事想请教你!”
林诚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不是就好,说起来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仇怨,虽然你扳倒了我师父,但也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也不会找你报复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干笑两声迈步进门,虽然他说不会报复,可我这一颗心还是悬在嗓子眼儿,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林诚祖的家很大,四室两厅一厨两卫一阳台,由于工作需要,他把其中一个卧室改成了工作室,平日里就在这里做做设计、画几张画什么的。
分宾主落座,林诚祖泡了两杯茶放在旁边,我却忽然犹豫起来,毕竟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实在不好开口,而且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对他的怀疑也没那么强烈了。
“没事了,我先回去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起身就走,林诚祖放下笔跟出来,刚来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我俩几乎同时看向对方问道:“找你的?”
“不是。”
我俩再次异口同声,刚说完外面就有个男声拖着长音说道:“无量天尊,两位师侄不必惊慌,贫道只是来帮二位答疑解惑的。”
“沈瞎子?”
我一下听出外面那人的身份,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中年人,对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朝我们行了个拜山礼:“于家师侄,冯家师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有道是“举拳难打笑脸人”,虽然沈瞎子也是我怀疑的人选,但人家刚一见面就这么客气,我也不好使脸色,随即拱手回了个礼:“沈道长!”
“免礼!免礼!”沈瞎子嘿嘿一笑,旁边的林诚祖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沈道长刚才说来为我们答疑解惑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沈瞎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虽然有墨镜挡着眼睛,可我还是觉得他说话时看了我一眼,我顿时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家伙知道我来找林诚祖干嘛的?
林诚祖自然是一头雾水,沈瞎子也没解释,抽了抽鼻子突然岔开话题道:“好茶!这茶香清冽中带着几分甘甜,应是今年早春采制的洞庭碧螺春吧?”
沈瞎子虽然没有明说要进门,不过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林诚祖的情商也不低,笑了笑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好眼力,不嫌弃的话还请进门品鉴一二。”
“不嫌弃,不嫌弃。”沈瞎子呵呵笑着摆了摆手,说完一侧身就从我和林诚祖中间的空隙里钻了进来,连鞋都没换就直奔画室,脚底下连泥带水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林诚祖看着地上的大脚印子,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也幸亏他涵养不错,深吸了几口气就平静下来,远远看着在画室里喝茶的沈瞎子,开口却是对我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不过他既然说是替咱们答疑解惑,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留下听听。”
我点点头又跟他一起回到画室,刚站稳还没开口,沈瞎子突然放下茶杯抬手朝我一指:“于家师侄,我观你印堂发暗,眉心有黑气郁结,最近怕不是招惹上什么人命官司了吧?”
换了旁人肯定会被他这句话震个跟头,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从什么地方收到了风声,愣了一下便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道长好眼力,不过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故弄玄虚的事就免了吧?”
“也对,”沈瞎子嘿嘿一笑:“毕竟是两条人命的业障,还是尽快消除的好。”
“两条人命?”我听得一愣,心说不就死了个李建国吗?哪儿来的两条人命?
我心里纳闷还没等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张头儿的电话,刚接通放在耳边就听他语气焦急的快速说道:“马上来火葬场一趟!夏淑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