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阿公去世之后,林诚祖失去了自己冯家大师兄的名号,在圈子里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要说他雇杀手来杀我,在行为逻辑上是合理的。
问题是从一开始林诚祖就对吃阴阳饭没兴趣,冯阿公刚刚去世,他操办了后事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尤其是上次我因为火葬场的事去找他,他还当面感谢我让他从这行里解脱出去,所以要说那三个杀手是林诚祖雇来的,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似乎看出我的怀疑,张头儿顿了顿又继续道:“那三个人撂的太快,我也怀疑他们的供词有问题,但现在线索指向这个人,按照流程我应该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你认识对方的话,我希望你能先跟那边打个招呼,也好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我想了想说道:“打招呼倒是没问题,不过他已经很久不掺和这些事了,你们去调查的时候能不能稍微低调点,别打扰人家的正常生活。”
“这个我心里有数。”
张头儿沉声回道,虽然没有明说同不同意,但我知道他肯定会掌握好分寸,于是拿出手机给林诚祖拨去电话,接通后先随便寒暄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提起正题:“林哥,我这边最近出了点事,这几天巡防队要去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看方不方便?”
林诚祖刚才的语气还挺不错,可是一听到巡防队马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冰冰的回道:“于淼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跟你说过,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你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事来打扰我了?”
我有苦说不出,心里郁闷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不想掺和,但现在这事有点严重,恐怕你不想掺和也不行了。”
对面的林诚祖沉默了几分钟,终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明天下午一点来我单位,到楼下打电话,别让别人看见。”
我一句“明白”刚到嗓子眼儿,林诚祖就已经挂断电话,我听着忙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看向张头儿无奈说道:“你知道他在哪儿上班吗?”
“不知道,”张头儿摇摇头,又拿出手机晃了晃:“不过马上就知道了。”
“那就行,明天下午一点,到了给他打电话,别让其他人看见。”我把林诚祖的要求重复一遍,张头儿听完就笑了:“真是头回听说巡防队问话还需要预约的!”
我苦笑一声:“没办法,谁让你没有证据呢。”
张头儿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就带上素描离开了,前脚刚走,后脚沈瞎子就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道:“看样子你跟这位官爷关系不错?”
“谈不上好,不过也有点交情,”我随意回道,说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瞎子掐了掐手指头:“让他明天派别人去找林师侄,如果他自己去会出事。”
我一看他这幅神棍的模样就觉得嫌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来这套,如果真是这样,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你不说?”
沈瞎子一摊手:“就算我说了,他能信吗?”夜夜中文
“那我说他就信了?”我哭笑不得道。
“谁知道呢?试试呗!”沈瞎子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张头儿打去电话,让他明天派别人去找林诚祖。
张头儿满口答应,至于会不会照办我就不清楚了,挂断电话又跟郝建和沈瞎子聊了会儿天,一晚上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到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坚持不住陆续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从梦里摇醒,睁眼先看见一顶大檐帽,然后是一张年轻的、神色焦急的脸,我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经常跟在张头儿身边的一个巡防队员。
我还没彻底清醒,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埋怨道:“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快别睡了!张头儿出事了!”那巡防队员大叫一声,我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事的?”
“你先跟我来!张头儿在楼下处理伤口,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那巡防队员说着已经推来轮椅,不由分说就把我抱了上去,赶往楼下的途中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原来张头儿今天下午派了另一个人去找林诚祖,但是那人的老婆突然早产去不了,张头儿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其他人,只好亲自动身前往。
张头儿和林诚祖在一间咖啡厅里见面,因为林诚祖很配合,所以调查过程非常顺利,双方对了几个时间点和细节之后,就基本排除了林诚祖的嫌疑。
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可就在张头儿和林成祖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一辆失控的车从街上直接撞进咖啡厅,幸亏张头儿早就收到我的提醒,谈话时一直警惕着周围的情况,这才在第一时间拉着林成祖躲开撞击的方位,否则他们俩中间最少也得死一个!
以前总听人说什么“命中注定”,直到今天我才算是有了切身体会,我已经明确告诉张头儿怎么避灾,可他到底还是出事了。
至于张头儿找我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怀疑那辆失控的车是我找来的,毕竟我昨天刚告诉他小心点,今天他就遇到这么件事,要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估计换了谁也不会相信。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楼下的门诊室,张头儿光着上身坐在办公桌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和身上也沾着不少灰尘,这会儿正有个医生给他缝合肩上的伤口。
我看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是血不禁吃了一惊,愣了一下急忙问道:“不是说你躲开了吗?怎么还弄成这个样子?”
张头儿一脸郁闷:“别提了!我躲那辆车的时候撞碎了一扇玻璃屏风,后背被碎玻璃划的跟他吗百叶窗似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那车撞一下呢!”
向来言辞得体的张头儿都爆了粗口,我一听就知道他现在真的很郁闷,推着轮椅绕到他背后看了一眼,虽然没他说的那么邪乎,但也确实伤的不轻。
“先别管这个了,”张头儿喊了一声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出事?”
“呃……”我一下迟疑起来,说实话他肯定不信,但要是不说实话,我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