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川并没有因为道力耗尽而昏死过去,他隐隐的感觉到,有只温暖的小手托起自己的脸颊,将一枚丹药送入了自己的嘴中。
那是气归丸的苦涩味,吃起来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服用过丹药,季凉川渐渐过神,他看见洛洛正抱着自己,媚眼微微的闪着泪光,身体宛如触电般微微抽动着。
“这下,咱们俩,就互不相欠了!”季凉川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欠本小姐的,还不够还呢!”洛洛含着泪光,玉指在空中轻轻划过,凝聚出一条黑气,黑气向两侧拉开,在空气中形成一条裂缝,洛洛将手伸进裂缝之中,拿出一件黑色的卷轴。
“这是!”季凉川为止震惊,双眼紧紧盯着那卷轴本身,脑海中闪出一个极为陌生的字眼。
“鬼仆契约!”
洛洛目光坚定,将契约在地面上展开,上面的字迹全是用亡言书写,相传,亡言是地府之国的语言,是死者之间交流的言语,季凉川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他很清楚洛洛此时的举动究竟为何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凉川尽力去抬起手,试图去阻止这一切。
“倘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炉火之下了!”洛洛咬着虎牙,泪痕划过她那脆弱的脸庞,“为报你救命之恩,今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季凉川不知如何去回答她,罗刹鬼天生心善,专门以捕捉恶鬼为生,从不吸收活人的阴魂。而自己那本能的扑救,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团炉火,也只是为了报答她献给自己魂力的情份,可在她的眼中,那次舍命的扑街,却已经成了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你可要知道,跟我签订了契约,你的命可就跟我连在一起了,我死了,你也将进入地府投胎转世,难道,你就不可惜了你罗刹鬼的身份?”季凉川苦笑道。
“本小姐才不在乎这破身份呢……”洛洛扬起手,缓缓的张开了红唇,嘴里溜出了一枚漆黑的珠子,季凉川很清楚,魂珠便是变异鬼的生命,她将魂珠吐出身体,便已经是下定决心,要签署这一份契约了。
洛洛没有丝毫犹豫,扬起小手,将魂珠放在契约之上,魂珠逐渐化为一道光,慢慢融入了季凉川的体内。
季凉川感觉到胸口处正汇聚了一股暖流,并随着筋脉流向身体的各个部位,而就在暖流的汇聚之处,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一颗小小的心脏正在跳动,跟着自己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
那是洛洛的心跳。
“我洛小可,即日起,自愿成为季凉川的鬼仆,终生不离不弃,甘愿同生,甘愿同死!”
洛洛用虎牙咬破了季凉川的指尖,将鲜血落在契约之上。
那契约接受鲜血浸润的那一刻,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光芒,宛如黑洞扭曲拧成成一个点,最终回到了那个裂缝之中。
契约完成。
季凉川面无表情,他闭上眼,感受身体里那一阵阵流动的暖流,不知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此时的洛洛,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了他,魂力,生命,甚至是,自由,都完全的掌控在他的手中。
“别得以,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下辈子我绝对不放过你!”洛洛擦干净眼角的泪花,对着季凉川露出淡淡的苦笑。
或许这一切,自有天命所为吧。
他想起了天师对他说过的话。
“人鬼之间,终究是有那么多剪不断的情缘的,有的人,甘愿为了另一人而变成鬼,也有的鬼,甘愿为了一个人而变成一个人,逝去的人通过怨念化为鬼,也可能通过执念化为鬼,但无论如何,都是对人世间抱有太多的留恋,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会生来邪念,也没有鬼出世便想害人,由因结果,由果化因,既然你给了它一颗因的种子,那你就不不能阻止它长成果的参天大树!”
曾经的季凉川不明白师傅为何意,但是现在,好像参透了那么一点玄机了。
“洛洛,你想不想上学啊!”季凉川与洛洛签订了契约,只要通过心里默念,便可将想说的话传递给对方。
“当然了!”洛洛满脸激动的说道,“上学能接触很多人,多热闹呀,原来因为我的身份,成天要躲着道士的追杀,就算碰到正常人,他们也是贪图我的相貌而与我交谈,我专门吞噬恶鬼,所以在鬼道上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只有你,凉川,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
这算是真情告白吗?跟洛洛相处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向自己袒露心声,可能也正是因为契约的缘故,自己和她才能走的这么近,做真正的朋友。
“这样,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季凉川笑了笑。
“什么建议?”洛洛嘟着嘴。
“你看,我捕捉恶鬼为天职,而你也是专吃恶鬼为生,咱们算得上是一路人吧,以后白天,我们一起去上课,晚上,就一起去抓鬼,偶尔呢,做做牧川安排的任务,正好,你入学得花一大笔费用,你近来就多帮他打打工,算是偿还他给你交的学费了!”
“好啊,好啊!”洛洛激动的喊道,她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身上的白裙也跟着翩翩起舞。季凉川静静的看着她曼妙的身姿,愈发的觉得,她就像真正的人类少女,一样的天真无邪,一样冷暖自知,完全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不过,咱们这么厉害的组合,应该取个霸气一点的称号吧!”季凉川提议道。
洛洛蹙紧眉头,嘟起嘴,凝思苦想了片刻,一缕思绪在她脑中闪过,她立刻展开眉梢,激动的说道:“美羊羊与灰太狼!”
“额……”季凉川汗颜,摇了摇头:“这个太幼稚了,换一个!”
“都市捉鬼天团!”洛洛脱口而出。
“还是美羊羊与灰太狼吧……”季凉川心里一万头羊驼崩腾而出。都市捉鬼天团,怎么老会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萌萌哒天团呢,不过那首帝都,倒是挺有点风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