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燕赤霞猛的睁开眼,通过白衣衫后背的符,他分明感应到,白衣衫已经废了。但此刻白衣衫正在我欲齐天快乐无边,还没有丝毫察觉。
“居然下狠手了,这么说来,她们知道了。”
燕赤霞琢磨着,坐起身来,下床把靴子蹬上,整理一番衣着,到左边倒上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默默的等待着。
不过这一等,就等得有些久。
一壶茶喝完,门口才传来动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接着香风扑鼻,几个女鬼涌入,小倩扶着姥姥出现了。
小倩的出现,让燕赤霞眼前一亮。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女鬼是所有女鬼中最特别的。她的美,不像这些女鬼那样假。燕赤霞可以肯定,那些女鬼是仿照这个女鬼的模样进行改变的。
她,是她们美的原型。
而姥姥,让燕赤霞浑身寒毛倒竖,腰间的青铜古剑颤抖嗡鸣。
“燕先生,久等了。”彩娘笑道,心中琢磨,他果然在装睡。
“的确是等的挺久的。”燕赤霞站了起来,一拱手:“这位就是姥姥了吧?学生燕赤霞。”
小倩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大个子书生,她感觉这个大个子书生与其他人都与众不同,以前兰若寺也来过书生,有书呆子型,也有风流倜傥型,但就是没有燕赤霞这种文气与武勇并重的。
不过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倩,笑什么呢?”姥姥有些惊奇,这还是小倩第一次在客人面前失态。
小倩扶着姥姥坐下,听闻姥姥的话,羞红了脸,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说。
燕赤霞问:“这位姑娘叫小倩?”
姥姥点头:“嗯。”
燕赤霞笑道:“我知道这位姑娘在想什么,她在想学生的脸,是吗?”
小倩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又高又壮的书生喜欢用女人的胭脂水粉。
“敢问,能否打一盆水来。”燕赤霞笑道:“学生想洗个脸。”
姥姥身边的几个女鬼大为惊异,姥姥相貌奇特,长相恐怖,普通人看到都已经胆寒三分,而妖怪中也畏惧她的威名,见面唯唯诺诺,而这个燕赤霞,却始终镇定自若。
姥姥虚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燕赤霞,燕赤霞面带微笑,和姥姥对视,一双大眼精光闪烁,没有分毫弱势。
姥姥心中越发好奇:“此人是谁?”
两人对视片刻,姥姥开口道:“白霜,为燕先生打盆水来。”
一盆水打了过来,燕赤霞拿着帕子,在脸上用力擦了擦。然后将帕子放入盆中,抬起头来,众女鬼一阵惊愕,片刻之后,笑成一团。
原来,燕赤霞的脸颜色很不均匀,有的地方很黑,和他的手、脖子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一个颜色,而有的地方却很白,看起来,很是奇怪。
姥姥此时也笑了,指着燕赤霞的脸道:“你的脸,为何如此。”
燕赤霞摸着脸颊,道:“这些地方原本长满了胡须,今天被我刮了,结果这脸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平白无故,为何要刮了胡子,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彩娘一边笑一边问道,语气很和善,不过这个问题,就有些刁钻了。
“是有企图。”燕赤霞答道:“我之前得罪过贵寺。”
姥姥收起笑容:“喔,你是如何得罪过我的?”
“之前我和一个朋友赶路至此,在贵寺入宿,结果有些访客很不友好,然后一不小心,开了杀戒。”
“喔?”姥姥的目光看向了彩娘:“可有此事?”
彩娘道:“确有此事,女儿的一个丫鬟、和尚如风、熊大的鸡鸡都死在了他和他朋友的手中。不过,燕先生,你那朋友,和隔壁的白先生有些不一样啊!”
“隔壁那个家伙,其实并非学生的朋友。”
彩娘眉头一挑,心道:“他居然承认了!”
燕赤霞没有看彩娘,而是看着坐在左边的姥姥说:“那个白衣衫,只是学生抓获的犯人而已,是学生准备用来换钱的。”
“喔。”姥姥微微颔首:“那你就说说,说说你那朋友。”
“我那朋友准确的说也算不上太贵要好的朋友,我们只是曾经同朝为官,如今又恰好在这里碰见。”
“他人呢?”姥姥问道。
“他受了重伤,养了几天伤后,就匆匆离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喔,他为何受的伤?”
“不清楚。”燕赤霞摇头:“我一遇见他,他就已经受了重伤,都已经严重到毁容了。”
姥姥又问:“既然已经毁容,那你还为何认得他。”
“他的眼睛很特别,让人一看就能认得出。他的刀也很特别,很长,目前来说只有我们那儿有。”
姥姥心头一跳,这个燕赤霞的朋友,该不会是前几日那个人吧?不对呀,他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吗?难不成还没死?
燕赤霞看着姥姥和一众女鬼的反应,放下心来,看来他的杨兄没事。
所以,现在不用担心杨兄了,还是担心自己吧,身处魔窟,虽然周围这些人看起来还算和善,但只要自己稍露破绽,便会被他们蜂拥而上撕成碎片。
不过好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目前的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沉默片刻,姥姥翘起兰花指揭开盖子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燕先生,听说你此次路过这里是为了前往五庄观,不知所为何事?”
“求助。”燕赤霞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想见到镇元大仙。”
姥姥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渐流失,变得严肃,手上玩弄着茶盖,漫不经心的说道:“镇元大仙,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沉默片刻,燕赤霞说道:“我自然有办法。”
“你有何办法?”姥姥问道。
“无缝天衣。”燕赤霞沉声道:“我有无缝天衣。”
“无缝天衣!”姥姥手一抖,茶杯差点落在了地上:“可是和鲛绡纱齐名的无缝天衣?”
“齐名?”燕赤霞脸上露出了骄傲又悲伤的笑容:“和鲛绡纱齐名的可不是无缝天衣,而是云衣,只是愚昧之辈认为那是无缝天衣。”
“云衣和无缝天衣,可有区别?”姥姥又问。
“自然有区别,云衣中的珍品,才是无缝天衣。”燕赤霞说着,脸上愈加悲伤,轻声唱了起来:“七月七,喜鹊至,搭为桥,仙女过,到凡尘,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