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春颇有些无奈道:“木兰姑娘,你青春正茂,冰雪如玉,这借口真是不好,会玷污你清誉的。”
他倒不是多有底线,别的什么都好说,就这玩意,他委实不好接受,怕有未婚妻的名声传出去会被意中人听到。
再则,他也不想坏人家的清誉,外面的行情他打听过,你正常打打杀杀还好说,有些事情不好干的,尤其是这种名门大派的子弟,瞎搞绯闻可能会死人的。
这种肉吃不着惹一身骚的事,他不想碰。
象蓝儿感觉自己这郁郁寡欢的角色演得好累,嘴唇抿的都快看不见了,扭头看向一旁的夜色,实在是不想多看师春的反应,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木兰青青:“你既如此在乎我的清誉,那就一切作罢,把该放的人放了,我保证我宿元宗事后绝不算账。”
师春心想,我信了你的邪还差不多,为了宗门清誉,连自己都能牺牲的狠人,不防着点才怪。
他不接这茬,就事论事道:“这样,不用说是划给我,把人划到一边,剩下的我自己来解决。”
木兰青青:“不指明划给你,会有很多的麻烦,伱我的赌约如何公开落实,没有领头的站出来争取,一半的虫极晶如何给,我无缘无故主动给你,如何对其他人交代?
你游霞山不是宿元宗,没资格也没威望镇住那几千号人,就算你最后能解决,要花多长时间?
这不仅仅是你能不能镇住那几千号的人事,你还得有个能镇住我这边几千号人的身份。
你以为随便蹦跶个人出来,他们就得跟你赌不成?你没个足够份量的身份,连赌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就算眼下答应了,也随时能反悔,分开的人马随时会要求合并,我不可能公然站出来对抗他们的利益,也做不到。
名不正言不顺,还会导致许多其他意想不到的麻烦出现。
天雨流星大会的时间不多了,你确定你要因为一個临时名份的事,导致我们双方面对这么多麻烦?
不是我不在乎自己的清誉,也不是我非要求着你这样干,我是不希望出乱子,不希望闹得不可收拾。
你不会真以为我看上了你吧?若非碰上这样的事,我自认自作自受,说句不客气的,你名字连和我名字放在一块的资格都没有,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
我这次来谈,是很有诚意解决问题的,一直在顺着你的意,但把玄洲人马一分为二的事很离谱,你太高看我了,这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一开始的办法,也已经是我能付出的最大代价。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你这么有头脑的人为何会如此任性,你再好好想想吧。”
她这番话,已经把师春给说服了。
话落后,师春直接松口了,“也好,未婚夫就未婚夫吧,反正是假的,出去后随时能勾销,无非是让人背后说两句,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虽有让步,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接受那个最好的办法。
真结为夫妻,他无法接受,他可以接受这女人的美色,但不能接受这女人成为自己的另一半。
通俗点说就是,可以睡,不能娶。
假身份的事也没办法去那样干。
木兰青青却无法理解他的苦衷,微皱了下眉,然她自己手上又实在是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
说是来谈判的,其实就是来求人的,求人高抬贵手放过的。
只要能解决问题,只要她能做到的,都只能是答应。
她是真怕对方又跟之前碰面呼延道那样,不惜万劫不复也要掀桌子报复,那她真的没办法向宗门交代,尤其是她的身份。
目前看来,呼延道那边搞了一下也不是坏事,将事态拉到了可商量的道上。
可有些条件她还是要提,见事情大的方向已经敲定了,再次开口道:“成了名义上未婚夫妻的关系,我师弟晁芝林,不放过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师春摇头,不答应。
木兰青青只好再让一步,“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把他扣在你的手上,事成后再放,给他条活路。”
毕竟是同门师姐弟,她还是想尽量争取。
师春淡淡道:“他已经死了,来之前的事。”
他不可能放过晁芝林,没办法,因为他是魔道中人,他看到象蓝儿出手时暴露了魔气,怎么可能放晁芝林活着离开。
旁听的象蓝儿微翘嘴角,懂的,知道他考虑到了她的因素。
木兰青青嘴角用力抿了下,一切的愤怒都隐藏在了她惯有的冰冷之下,缓缓深吸一口气后,没有再提那个,平静道:“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只能去推动,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暂时只能算是我个人答应了下来,能否落实下来,你还要再等我消息。”
一开始,鉴于呼延道等人慑于宿元宗连第一都不敢要,师春确实误以为玄洲人马这边都是这女人说的算,所以才提出了一些离谱的条件,经过刚才的沟通,他大概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
他也意识到了,这外面的世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慢慢去感悟。
知道了她的难处,师春颔首道:“不要让我等太久。”
木兰青青抬起了手中的檀金,把对方的面目照的更清楚了一些,忽一把捏灭了,一个闪身腾空而去,身在空中驾风鳞二次腾空,迅速远去。
师春轻啧了一声,“不愧是胜神洲第一大派呀,人手一只风鳞。”
一旁的象蓝儿打趣,“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恭喜了。”
师春:“没见过男人似的,动辄婚嫁,怪吓人的,这女人在宿元宗什么路数?”
象蓝儿:“这个还真没了解过。”
不知道就算了,回头再打听,事情暂时按自己的计划敲定了,算是松了口气,师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随时备用的定身符,往口袋里塞。
象蓝儿见之一乐,“怕了?”
师春:“你把宿元宗说的那么厉害,我不得多防着点。”
象蓝儿:“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宿元宗的厉害,忘了告诉你,定身符对宿元宗弟子无效。”
“呃…”刚踱步观望了一下四周的师春顿住,扭头看向她,“无效?为什么?”
象蓝儿反倒奇怪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定身符对有些功法就是无效,譬如对我们这种修炼出了魔气的,魔气外放自然就破了定身符。你在临亢城怎么破的定身符?”
“魔气能破定身符?不对呀,那孙士冈…”师春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象蓝儿一怔,旋即大惊小怪道:“你真是用定身符制住的孙士冈?这不可能!”
师春不吭声了,自己也在想是怎么回事。
不想清楚还好,一想清楚,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当时得亏自己反应快,定身符后立马上手捅了一刀,再迅速在其身上下了禁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奇怪,孙士冈能用魔气破符,干嘛还用挣扎的?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人家应该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魔道的身份。
咦,不对呀,难道埋伏自己不是要杀自己?真要杀自己的话,就不会怕暴露。
于是他反问,“孙士冈埋伏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象蓝儿拒绝回答,盯着他身上打量,岔开了话题,“穿着无亢山的衣裳去冒充游霞山的人,这么糙的活,你们是怎么敢的,欺玄洲无人吗?”
师春无所谓道:“在意这点枝枝叶叶干嘛,就吴斤两现在穿的那一身,谁敢说他不是游霞山的人?”
象蓝儿哑了哑,原来人家是这样理解问题的,被这狂野的风格绕的有点转不过弯来,敢情自己眼里的要命问题,在人家眼里都不是个事,难怪敢这么肆无忌惮。
师春也摸出了风鳞,卷了二人腾空而去。
回到一伙人的临时藏身地时,折腾了一夜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入夜的王都校场,又再次热闹了起来,随着天雨流星大会越来越临近尾期,大会的热闹气氛也越来越好了。
下了车的兰巧颜拉了女儿的手,做母亲的喜笑颜开,做女儿的则有几分忸怩,被母亲拖着走。
苗亦兰知道又要被继续撮合,除了有点害羞,并无太多自我,有点盲从吧,女儿家的头一回,也认为是要听从父母意见的。
从母亲的嘴里听说,据中间的媒人传话,说那位巩少慈对她很有好感。
父亲对此事的态度则好像是模糊不清。
苗定一也来了,最后一个下的车,说是来看看大会进展的如何了,其实一家人都清楚,这是做父亲的要看看巩少慈本人。
这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同样刚下车的南公子,苗定一本想打个招呼,想想还是算了。
往日精明四顾的南公子,今日黯然躬背前行,仿佛背负了很重的担子一般。
兰巧颜也注意到了,问丈夫,“南公子这有气没力的样子,怎么了?”
苗定一随口点了一句,“在为赌盘赔付的事提前做准备,好像借钱不顺。”
兰巧颜:“这赌局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苗定一淡然道:“牵涉到太多人了,到了赔付的时候,若是拿不出钱来,会出大事的,要提前筹款。”
一家人刚入场,刚进了亭台楼阁,便有人跑去了某个角落,对角落里等待的巩少慈耳语道:“苗姑娘一家都来了。”抬手指了下。
巩少慈立刻站起,顺手整理了一下衣裳,看到苗家一家三口在前面的看位坐下后,刚走出几步的他又停下了,抬手招了人过来,“镜像插个队,点那个师春,时间长一点。”
他之前跟苗亦兰沟通过,知道了苗亦兰跟师春他们算是朋友,也知道了苗家人比较关注,自然是要表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