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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天天在背后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继续拼下去。

    然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修行界也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关系势力盘根错节,能被宿元宗聚集起来的门派,都免不了有势力关系之间的牵扯,真正能独善其身、没有牵挂的门派,譬如游霞山和无亢山那种,不敢也不想争什么名和利,天大的好处都是别人的,进来后就得找地方躲起来,苟到结束离开。

    而胜神洲针对各派和个人好名次的奖励,也只是个意思而已,胜神洲给各洲建巽门,那才是给各洲最大最值钱的奖励。

    对各洲下面的门派来说,各洲给予的奖励才是大头,才是惠及面比较普遍的奖励。

    譬如能有一座巽门建造在自己家门口。

    那些竞夺有功的门派,各洲回去后肯定都是有奖励的,在某方面适当给予一些条件方面的奖励,就有可能让一個门派获得拉升一个档次的机会,比王庭这边奖励一套什么房子强多了。

    真要没点诱人的条件,进来的门派谁愿意去拼命?

    只要功劳簿上有其名,这功劳簿一拿出去,就是自己在门派中的前途。

    之前是没机会轮不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看到了明明白白的希望,并且已经为之付出了那么多,谁能轻易放弃?

    此时的师春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正跟吴斤两一起和褚竞堂瞎聊,聊的还挺开心的。

    两人虽说已经从流放之地出来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大多时候都受条件所限,并未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很多东西没看过,很多好吃的没吃过。

    这一出去就是繁华无比的王都,褚竞堂说他以前来过几次,那师春二人自然要借他嘴见见世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仅凭一些没吃过没见过的吃食,差点就把两人给说的直流口水。

    两人已在遐想拿到好名次后,在王都有钱有房的好生活,一脸的丈母娘笑。

    外面集群似的脚步声也惊动了这边,碧澜宗弟子出去看了眼后,受惊似的跑了回来。

    还不等他说话,外面已有人大声喊话,“烦请大当家出来一见。”

    然后是群体齐声呐喊,“烦请大当家出来一见!”

    声震山野。

    什么鬼?师春等人立马起身,快步出洞一看。

    今天就打了一场,回来的早,此时也正半下午时分,山有斜阴,半遮了眼前的人马。

    看到一伙人杀气腾腾刀剑出鞘在手的样子,明显来者不善,褚竞堂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的。

    褚某人的第一反应是,那堆石头露馅了?

    上了贼船,帮忙守护虫极晶的四派弟子也紧张守护在了洞口。

    平常挺活跃的麦展长,这会儿在人群里靠边站了,他是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也被裹挟了,不参与不合适。

    师春目光一扫众人,眉头一挑,开口便是一声冷笑,“怎么,想来抢虫极晶了?”

    敢挑头的那个为首的朗声道:“大当家说笑了,抢谁的功劳大家也不可能抢你的。”

    有人跟腔道:“对,抢谁也不能抢你的,没大当家的探子布局建功,大家成不了事。”

    有人嚷道:“没大当家的调教和指挥得当,大家也成不了势。”

    人群中间有人大声道:“大当家正面厮杀、力克强敌的本事,我们也都看到了。”

    还有人叫嚣道:“大当家,说句不当讲的,原本听说你是木兰姑娘的未婚夫,我们还挺看不上的,如今不得不承认,是我们眼皮子浅了,不存在什么配不上。”

    “没错没错,完全配得上。”

    这么一顿夸的,师春好奇了,“那你们堵我门口摆出造反的派头是想干嘛?”

    为首的朗声道:“我们是想告诉大当家,这不是大当家见好就收的理由!”

    闻听此言,师春这才恍然大悟,吴斤两等人亦面面相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打的场次少了,一伙人已经在他们面前发过不少牢骚了,敢情还是因为欲求不满。

    知晓是这情况后,师春也是无语了,一天几千大几千的收入,已经累积到六万多枚了,还不满足吗?木兰青青他们之前吹的牛,已经被我们实现了,你们还想怎样?

    士气可嘉,可他不得不讲点现实,“兄弟们,已经有六万多枚了,第一应该稳了,倒下的兄弟已有近千人,名次再好,不能活着出去有什么用?我也是为大家好。”

    有人反驳,“大当家,六万枚听着很多,其实一点也不多,因为真正的大户我们从来没动过,鬼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货,我们若不趁现在保持优势累积,输给木兰姑娘那边也就旦夕之间的事。”

    “是啊,大当家,歇不得呀。”

    “大当家,切不可自以为是。”

    “大当家,万不可自满呐。”

    “大当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

    面对如潮般的反驳,师春摁手,示意大家安静后,苦口婆心道:“我没说不打,发现了机会自然还是要出手的。”

    为首的问:“什么样的机会才叫出手的机会?”

    师春:“能付出最小代价获得最大收获的,就是好机会。不是,你们不会真以为随便找人打一打就能抢到虫极晶吧?我那是让探子事先下足了工夫,摸到了人家手上的虫极晶数目才动手的。胡乱攻击,付出没必要的牺牲,还没有相应的收获,何苦来哉?”

    有人道:“各洲那些大户手上,定然是有大量虫极晶的。”

    为首的沉声道:“大当家,我们外出时,曾抓到一个氐洲的活口,撬开其口获悉,如今氐洲还在力争的核心人马只剩下了两百来人,我觉得我们集中力量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对,可以一战。”

    “对,找到他们,再来一场长途奔袭足矣。”

    “没错,足以一战灭之!”

    面对这群情汹涌的叫唤,师春有点惊住了,氐洲的核心人马那边恰好也有象蓝儿的人手,如今虽只剩二百余人,可那是氐洲第一大派为首的一群氐洲精英门派,这样的力量,两百人还少吗?

    这帮二货居然连这种力量都不放在眼里了,居然敢夸言一战灭之,哪来的自信?

    就算能赢,那些个高手要脱身,就凭伱们,能拦住几个?

    他很快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之前有意引导的结果,但是引导过头了,这帮人顺风仗打的太顺了,战无不胜打膨胀了。

    可他不想让这些人都去送死。

    等到这些人活着离开后,会冷静下来的,会明白是他的好心救了他们的。

    他是骗了这些人没错,更希望这些人被骗后还念他的好,这也是个收获。

    故而冷笑道:“你们出去后,记住我现在说的话,要你们死很容易,是我不想让你们去死,是我想保住你们的性命,不希望你们成为利益之争的牺牲品。

    事到如今,一路抢夺到现在,你们还以为我是来玩的不成,你们觉得我不想赢?

    让你们进则进,让你们退则退,让你们停则停,令行禁止,这是我们能一路赢下去的保证。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蛰伏,该怎么打,该怎么赢,我心里都有盘算,我心里比你们更清楚,用不着你们来教我怎么做。

    我说能打就能打,我说不能打就不能打,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休整,再敢啰嗦,我立马联系木兰青青,毁约,把这些虫极晶都送给他们,你猜他们愿不愿意?你们知道我是令出必行的人,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滚!”

    一伙人顿鸦雀无声了,刚还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瞬变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目露征询问怎么办的样子。

    各种尴尬,就是没人有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

    仅凭这一点,就让躲在边角的麦展长看得暗暗好笑,真的也只有这位大当家能把大家给压得心服口服了,轻易就给镇压了,一群人来时有多汹汹,此时就有多尴尬。

    师春甩袖转身进了洞里,压根懒得再理会这些二货,就没放眼里。

    一群人自讨了没趣后,硬逗留了一会儿也就灰溜溜散伙了。

    然玄洲半数人马“兵谏”的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木兰青青那边,这真不是小事。

    当天晚上,中枢洞窟内,木兰青青等几位大佬都到齐了。

    麦展长也到了,作为万道玄亲自安插过去的卧底,因事态被招来了当面问话,有些事情用子母符毕竟说不太清楚。

    还是用风鳞亲自去接的,避免来回耽误时间被发现异常。

    所问自然是“兵谏”的详实情况,麦展长也把详细情况做了说明。

    “兵谏”虽然失败了,可依然是让几位领头人暗暗心惊。

    心惊的不是兵谏本身,而是那群乌合之众的强烈战意,一群喜欢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居然力争死战,不让他们去拼命都不行,还是被王胜强势镇压下来的,这叫什么事?

    再结合一群人一路打下来的战绩,让他们感到了震撼。

    一直没插话,一直静静听完的木兰青青,终于出声问道:“依你的观察,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人如臂使指、悍不畏死的?”

    她最关心的不是兵谏,关心的是为什么人马到了王胜手上就真的脱胎换骨了。

    “什么办法…”麦展长细思琢磨了一阵后,微微摇头道:“也没见他用什么办法,说句冒犯的,他很懒的,就一甩手掌柜,既不见他怎么跟大家交心,也不见他花心思整顿人马,还总是动辄扔下大家就跑了,总是搞得大家手忙脚乱。

    还对我们搞暗杀,动辄不把我们当人骂,只顾自己享乐。

    连人马驻防、当值什么的,统统都懒得过问,也不怕被人给偷袭了,大家被他搞的很不安,都我们自己想尽办法商量着帮他各种堵漏的。他那大当家当的太随性、太粗糙了,我们天天在背后骂,但是怎么说呢,大家好像还挺服他的。”

    万道玄等人面面相觑,还能这样的吗?我们当这个头,平常可是操碎了心。

    木兰青青试着问道:“因为他是我未婚夫的缘故吗?”

    麦展长微微一笑,心想,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摇头道:“您未婚夫的名头也不能事无巨细的都给盖过去,应该不是,反正大家天天在背后骂,可他一开口又都听他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