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回来了十几辆小车,都是拖家带口的回来看稀奇。大伯拉着我和这些刚回来的小叔堂兄坐一桌,逐一介绍认识。
其实这么多人,我除了认识大伯和六伯七伯,别的真没有什么印象。这如过江之鲫那么多的亲戚,一天全部认全,还真没有办法。
我就告罪了一下,实话实说,后来和我说话的亲戚都是张嘴就自我介绍。比如我是小叔陈XX,然后再说要说的话。
这里面都是东兴防城港钦州从商从政的大人物,从政的各个部门的人都有,从商的都是做大生意的,比如房地产什么的。
听着我都自卑死了。不过人家不拿我当外人,他们说小爷爷三代单传,这可是珍稀动物啊,得好好保护着。
所以个个拍着胸脯说,在他们的地界,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没二话。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最后我说了在钦州宾馆的遭遇,一个叫做陈华水的小叔是钦州公安战线的,黑白红通吃,离桌去打了个电话,十来分钟回来就说搞到消息了。
这个蓝月是外来户,在边境从事灰色产业,老家是粤西高凉那边的大户人家,生意也是做得挺大的。
蓝月本人比较跳脱,从小跟着燕子门的师傅学功夫。这师傅是解放前就过来高凉的燕子门二代,据说祖上在军阀混战时期和燕子门闹了不愉快,然后就南迁了。
“会缩骨吗?这个我喜欢!”旁边桌子的蒋鸣插了一句话,让大家轰然大笑起来了,大家笑完,继续听那个小叔陈华水说蓝月。
小叔陈华水说,蓝月在钦州也有生意,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贼王。听道上的朋友说,是有部分产业和贼王有交叉冲突。所以这个贼王就把蓝月的弟弟拿下了,藏了起来,好吃好喝供着,用来要挟蓝月。
蓝月也把贼王的两个孙子拿下了,可人家不在乎,该干嘛干嘛,说千万不要放人。贼王的儿子说还要娶几房老婆,使劲生,反正有人养着。
然后蓝月无奈就放了人。
这次蓝月袭击我们,是贼王授意的,说收到消息,有三个过江龙带了重宝来到钦州,只要蓝月把那个重宝拿到手,就放了她弟弟。
我回头看了一眼蒋鸣,见他脸色有点不好,不知道是酒精上头了还是想帮蓝月。说到重宝,大家都看向了我。我把双肩包打开,拿出了那两个鸳鸯麒麟符箓印章。
大伯就说话了,他说这两个印章,是二叔陈济棠在广州执政期间不知道怎么搞到的。听说是好东西,就拿回给了他爹陈维周,他爹怕人家惦记,就交给了三叔陈济富。
三叔很早就离家去做了工人,所以没有人会注意他。想不到这过了七八十年,又回到了陈家,大伯说完叹了口气。
大伯说这是陈家的东西,你带在身边不安全,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这自古以来贪图财宝,都会带来祸患,不如你把它们交给我,在我们陈家保管是不会丢的。
我是无所谓,那边胖子在不停向我挤眼睛,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两个印章我不会用,带着也麻烦,所以我连背包里面爷爷的东西都给了大伯。
大伯把玩着那两个印章,突然咦了一声,说这其中一个印章,好像不对啊。
大家都围过来看。大伯说,这印章呢,是安徽蒙城县一个叫做兴化寺的镇寺之宝,百年前这个寺庙被一场大火烧了,剩下旁边一个万佛塔,从此这一对印章就失踪不见。
这印章除了能封印住符箓的灵气之外,自身还能封印妖魔鬼怪,就是缺了一段咒语,没有咒语是不能用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点了一下头,这个和胖子说的差不多啊。
大伯说这对印章是同一块田黄石开出来的两个,由制器大匠人因形就势雕出来,本身自带灵气。
再经过高人开光加持,受到近千年的香火熏燎,就具有了灵性,是会认主的。这其中一个,好像失去了灵性,不知道为什么呢?
大伯说完就看着我。我把左手伸出来,说我的手受过火烧伤,后来植皮好了。一次被大火围困,左手拿印章的时候,一道红光进了我的手。然后就很疼,疼的时候这个手就很大力,可以把墙给捶一个大洞。
众人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酒都醒了一半。
六伯抓起我的手,从手指看到肩膀,还叫后生拿来老花镜,打着手电看。这看得比胖子还认真,就差吐个口水上去,擦擦看得更清楚些。
他看完就和大伯七伯轻声的交流了一会儿,最后才对我说,你现在的手臂,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麒麟臂,还是鸳鸯麒麟臂,不过可惜的有几点。
一是你的左手是鸳麒麟臂,右手没有鸯麒麟臂。二是鸳麒麟臂你不懂驾驭,所以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三是恭喜你,它对你认主了。
旁边围着的小叔堂兄想鼓掌庆祝一下,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拍了几下手就不敢拍了,都在互相看着。大伯就带头鼓掌了,旁边几桌的人都热烈的鼓掌。
胖子啊的叫了一声,站起来使劲鼓掌,边上的蒋鸣拉了他一下,问他为什么要啊的一声。
胖子说,我的兄弟一只脚踏入了修行的道路,以后终于有伴了,这不是值得高兴吗?蒋鸣说咒语呢?没咒语高兴个鸟啊。胖子就落寞的坐了下来。
大伯说,咒语谁也不知道,你以后有机会到蒙城兴化寺走一趟,那边可能会有收获。说完把没有灵性的那个印章给了我,我接过就点了点头,站起来感谢大家的好意。
最后大家都散了,在外从政从商的都给我留了电话,说有需要一个电话就行,不用客气。我一一和他们握手表示感谢。
第二天醒来,头还有点晕,这宿醉未醒最痛苦,据说还要喝几口回头酒才会好。大伯带着我参观村里,先从他家开始。
他家是大瓦房,村里规定不能建楼房,想住楼房外面买去,所以大家都住的瓦房。
大伯的瓦房是村里最高的,民国起就修建了,是三进的四合院,地基都抬高了一米五,别家的只能抬高一米。房子也比别家的高一米多。所以就显得很大气。
前院种了花草,都是按照风水星相来,看着很舒服。后院有一个大水池,种满了荷花。
第三进就是家祠,整个村都是陈姓的其他小房,所以家祠也是总祠。大伯带我给老祖宗上了香,算是认祖归宗。
然后带着我整个村转了一圈,村里的小孩妇人都好奇的看着我这个陌生的亲戚。据说七八十年前和这个人还是一家人呢,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有个三爷爷?
在村里住了几天,蒋鸣就不耐烦了,说这样的生活厌过刨木薯,问什么时候走。
太师椅上胖子抱着手晃着腿看着他说:“这有吃有喝还安全,别不知足啊!跑外面去,不是打手就是杀手的,小心命都没有了。不如我传你一些修道的入门口诀,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师傅,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哥。”
然后蒋鸣就追着胖子打,胖子边躲边笑,最后被蒋鸣拿住了脖子,只好乖乖给他传了一些入门的口诀了事。
蒋鸣念了几天口诀就不干了,这道经是吃斋念佛闲的没事干,要来点实际的,比如用符箓打火球,这样干架的时候能吓唬人。
胖子就打死也不说了。他说这得拜师有传承了,才能学的,他都还没有出师呢,是不能收徒弟的。
蒋鸣上去就拧他耳朵,说吴辉生!上几天让我叫你师傅,原来是调戏我啊。
胖子被他拧得没有办法了,说可以传些旁门左道给他,干架可以吓人的那种。然后两个人就躲起来嘀嘀咕咕了。
又一天,我和大伯告辞了,全村的人都出来送行。大伯给了蒋鸣几本星相方面的书,还连带几本修道方面的杂书。
蒋鸣就要跪下来磕头认师傅,大伯拦住了他,说他很有悟性,以后走的路比大伯还远,就不耽误他了。
蒋鸣很感激,拍着胸脯说大伯以后也是他大伯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尽管开口。然后村里找了辆金杯面包车送我们走。
车上,蒋鸣说,都听他的,先去钦州,弄那个贼王!我和胖子都在笑,蒋鸣说笑个几巴,就红着脸扭头装作看窗外。
我给钦州那个小叔陈华水打电话,说我兄弟要弄那个贼王了,让他铺好路。
小叔说没问题,从今天开始到我们离开,钦州黑白红三道,都不会管贼王的事,你们爱怎么弄就这么弄,别出人命就行了。
这蒋鸣听到了,是一路咪咪笑到了钦州,估计他真的把和蓝月的小孩名字都想好了。
一下车,蒋鸣就哈哈哈大笑三声,大吼一声:“贼王!本大王来巡山啦!”吼完摸摸口袋,草,我钱包呢?
这下车的地方是繁华地带,人来人往,前面不远就是贼王的堂口了。我们决定找地方先吃饱肚子,等会打架才有力气。
据说贼王姓成,是霸地虎,外号“勾头佬”。从娘胎出来就会偷东西了,刚会走路,就从外面把东西搬回家。
现在有个儿子,外号“生鸡吊”,和“勾头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从小偷到大。
俩孙子,大的读初中,小的读小学,也是偷遍学校,一个学期差不多有半个学期都是在家里家教的。
勾头佬没有任何的弱点,谁也拿他没有办法,有个堂哥在广南区当官,钦州的公检法都有他的亲戚,所以在钦州是横着走的。
现在小叔把黑白红三道的路都铺好了,没有人干扰,我们三个过江龙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关键是咱后面也有人撑腰了。
蒋鸣吃饱就要开干,胖子拉着他,说勾头佬还有三十几个门人徒弟呢。你以为贼王就成家父子俩这么简单?
蒋鸣说,没事,我们从门口一路打进去,正好练练拳脚,把上段时间受的鸟气给出了。等打到堂口了,你在后面放几个火球,把他家给烧了个干净,看他还牛不牛。
咦,这方法不错哦。三人一拍即合,由蒋鸣打头阵,我和胖子就跟在他后面补拳。
这来到的是一栋五层高的大楼。左边是十几层的酒店,右边是七八层的写字楼,低层是酒吧。据说这三栋都是勾头佬的产业。
蒋鸣先从中间的大楼进去,这是私人住宅楼,进去就有几个保安拦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人一脚就把人家踹飞。
保安在地上掏出对讲机就喊人。胖子抢过保安的警棍,选好位置就敲,敲的是小腿。三个保安都捂着小腿在嚎叫,里面就涌出十来个汉子。
蒋鸣冲上去就打,结果被一群人围着,挨了几拳。嘴里就叫胖子,胖子挥棍就上。
我在旁边打打擦边球,看到落单的上去就打,人多我就后退,让他俩给顶上。
这打了十来分钟,把这些人都干趴下了,胖子都给补刀,一人一棍,都敲在小腿上。这打完了,大家都累,剩下几个女的都在慌乱的躲避。
蒋鸣选了个体壮的人,一屁股坐在人家肚子上。胖子也想坐,地上那帮人看到胖子想坐,就爬的爬,滚的滚,尽量离他远点。这两百斤坐下,命都没有了。
这样等了几分钟,就有一个老头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下来了,两边跟着体格魁梧的保镖。
老头看到地上的人,也是吸了一口凉气。这十几个人都是他的门徒,身手不说很好,但是对付普通人那是轻轻松松。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成爷的地盘撒野?”旁边一个保镖说话了。
“你们谁是勾头佬和生鸡吊啊?”蒋鸣站起来指着对方说。
“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保镖脸色有点不自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勾头佬和生鸡吊他可不敢说出来,这老板的绰号叫出来是大忌。
“草,我的钱包被你们给偷了,赶紧拿出来。还有,我外婆在市场卖红薯,你家小孩也给偷了,这个得赔。”蒋鸣叉着腰说。
“小兄弟,偷个钱包和红薯,就赖到我们头上了?你看我们这么大的产业,像是偷钱包偷红薯的人吗?”老头说话了。
“你是勾头佬吧?今天我就是来打你的,还有你那个儿子生鸡吊。别的说什么也没有用。开战吧。”蒋鸣牛气的指着他说,也不想和那老头打嘴炮了。
老头一个眼色,旁边两个保镖拔出刀来,就扑了上去。勾头佬多少年没有遇到过江猛龙了,在他自己的地盘怕过了谁,在整个钦州,黑白红三道谁不给他个面子?
蒋鸣回头看我,胖子也回头看,我摇摇头。胖子是没办法了,掏出符纸来,手指一搓,一团大火球就出来了,把两个保镖吓得后退几步。
这打架有个原则,就是不能出人命,打架是治安案件,出人命就是刑事案件了。如果把对方给烧了,这事可大可小。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不够丰富,总不能就去监狱里面体验生活吧?
所以胖子也是吓吓人家,那两人见火不到一分钟就烧没了,扬起刀又扑了过来。蒋鸣在地上捡了个警棍,迎着保镖就开打。另外一个保镖扑向胖子。
这里看着威胁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个,我站在后面没有出声,就是普通人一个。
勾头佬见两个保镖久战不下,就撩开外套,从腰上掏出一把左轮来。这里离边境近,倒卖走私啥的都多,有个左轮不奇怪。
来了来了,我的手马上就开始疼了,这手一遇到危险就会疼。我蹲下抓起一个人的腰带,把他整个人砸向了勾头佬。
勾头佬闪开,第二个人跟着砸来,一直砸了七八个人,就好像打保龄球一样,才把勾头佬堆在了下面。
那个生鸡吊早就躲起来了,这个没卵的家伙,等会还得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