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总管走了,又回来了。
原来他从李顿不信任的眼神中看到了怀疑,去找证据了。幸运的是,被巫总管寄予厚望的证据还真的让他找到了。可惜的是,证据很重,也很杂乱。恐怕他没办法一个人拿到李顿的面前。于是就拉着李顿去了山洞中堆放杂物的地方。
蛮荒人很有意思,说他们懵懂无知吧!还真的如此,将所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无法解释的恐惧,都归结到神的高度。然后很天真地等待神告诉他们真相。
可蛮荒人又贼认真,他们会将自己掰扯得清楚的事情一件件记录下来,然后在某一个清理破烂的时候对着一团堆在角落里七八糟的绳子发呆。巫总管作为以前部落中的文化人,拥有对部落大事件记录的任务。而他记录大事件的手段,肯定还没有到记笔记的地步,而是用绳子记录,最高级的才会有兽皮绘画。而李顿虽贵为部落少首领,但还没有奢侈到值当用一张兽皮来记录他年纪的地步。用绳子一年打一个结,既好用,又容易。没错,这就是结绳记事。不过现实状况是巫总管有点吃不准,那团绳子是记录李顿年龄的绳子。如同一个地下工作者,记性还不怎么样,很想当然地到处用暗号来躲避敌人的盘查,最后他傻眼地发现,这些暗号似曾相识,可蕴含的意义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遇到了眼前这等糟心的事,他先是对着一大堆绳子神神叨叨地琢磨:“好像没有这么多的绳子,哪儿来的?”
当然是他一个人整出来的,谁没事敢动部落巫师的私人物品?
随后,李顿就惊恐地看着巫在一堆绳子里扒拉,拿起一条,定睛良久,叹气道:“不像啊!”
连肯定的话都不敢说,这时候的巫总管的脸上就是三个大字‘不靠谱’。
当巫总管拿出一团打结的绳子放在李顿面前,试图用这堆和破烂没什么两样的东西来验证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权威的那一刻,李顿的内心是绝望的,是崩溃的。那一刻,他下定决心,巫总管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相信。再说了,巫总管也就是一个半文盲,说他是个半文盲可不算是贬低他,更像是夸耀他。李顿甚至绝望的想到一个可能,他要是相信了巫总管的话,是否预示着新时代的素质教育已经彻底失败了呢?
五、六、七……
十二、十四
……
李顿很怀疑,巫总管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这家伙连数都数不明白,还敢冒充权威?要是在后世,他遇到巫总管这样的,分分钟让对方明白糊弄人首先要有脑子。他感觉自己很荒诞,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原来世界的时空呢?还是平行世界?或者干脆,是一个扭曲的世界?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之前,李顿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三年,没错就是三年!”
巫总管豪放地大喊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发现了宇宙的秘密,至少是填补了人类空白的探索发现。而李顿清楚,这个苦闷的蛮荒人不过是将数量不过十几的数字搞清楚了,仅此而已。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根本就搞不明白蛮荒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武侠世界?肯定不是。仙侠世界?恐怕他有点想当然了……很多年以后,李顿还会想起这一次让他彻底改变的思考,而时间很无情地告诉他,他想多了。蛮荒什么也不是,蛮荒就是蛮荒。
李顿怀着忐忑,期待,或许还有莫名的激动问道:“巫总管,三年后,如果觉醒了血脉,会有什么变化。力气变大,还是和你的老师一样,拥有控制自然的力量?”
“这个……”巫总管茫然地看着李顿,赫颜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力量会增加很多。”
见李顿要和他起急,一张脸上满是怒气,连忙补救道:“不是说我不知道,而是血脉是秘密,只有觉醒的首领自己才清楚觉醒后的变化。我不过是巫,就算是有传承,也是巫的传承。”
巫总管的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李顿对此并不满意,站起来在原地兜圈子,心急的情绪一览无遗。巫总管继续说:“当然我可以说一下上一代首领的实力,也就是你的父亲。”
“哦。”
李顿脸色稍霁,至少他任命的部落大总管还不算糊涂,总算能告诉他一点有用的消息。
巫师的职业习惯神秘,却带着一种仪式般的肃穆,显然巫总管已经陷入了这种仪式之中,他还没有适应从一个部落至高无上的巫师转变成为部落后勤最高长官的过程,好在李顿并没有计较:“大首领当初在部落的时候,部落的战士在狩猎过程中很少会有损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顿翻着白眼口是心非道:“是血脉的力量吧!他保护了部落的战士免于受伤。”
“没错,就是血脉力量。”巫总管赞许的眼神在李顿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陷入臆想之中不能自拔:“因为这片区域根本就没有能够威胁到大首领的猛兽出现。所以,每次狩猎都能获得足够的猎物。而狩猎过程中的损失也降低到了最低点。”
无敌?
蛮荒的世界,是充满了危险的,尤其是在森林里。
无敌的意义不仅仅是生存无忧,还是实力的象征。
老虎、豹子,狗熊……这些食肉生物在李顿的潜意识里,还是属于森林的主宰。他们的食谱中或许还真有人这一项。可从巫总管的口中李顿得到的消息却是无敌,难道他的便宜老爹已经能够无视这些顶级猎食者的存在了吗?
由不得李顿不信,雷巨的狩猎方式,在他看来已经够激情四射了,可他还需要去激怒野猪之后,找到一个适合自己一击必中的环境才能将一头中等个头的野猪拿下。至于野猪王,根本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你似乎不相信?”
面对巫总管的反问,李顿根本就没有思索就开口:“很难相信,森林草原上的野兽,大部分是不能力敌的。”
“那是你没有感受过血脉力量给人带来的巨大变化。”巫总管的口气完全是一个过来人的口吻,他只要对照李顿老爹,也就是部落前任首领的力量就足够了,唯一让他担忧的是,血脉觉醒之后,并非只有好处,而这些他不准备对李顿说明:“你知道这片区域内力量最大的野兽是什么吗?”
“老虎?”
李顿脱口而出,随即否定道:“是熊?”
“也不对……”
“成年的野牛,尤其是公牛的力量似乎要更大一些。”
巫总管摇头道:“不,这些都不能算是力量最大的野兽,在这片区域内力量最大的野兽是白犀。”
一开始,李顿还有点迷糊,白犀?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诧异起来:“这地方有白犀吗?”
“有,但是不多,它们是高傲的生灵,只有母犀带着孩子的时候,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两只白犀的情况。”巫总管顿了顿,他可不是为了介绍一种不被李顿熟悉的野兽而展开这个话题的,他的目的就是:“而蛮牛部落血脉觉醒的战士,在力量巅峰时期,可以凭借力量上压制一头成年的,被激怒的白犀。”
如果巫总管口中的白犀是周围区域最强大的野兽,至少力量上是最强的野兽的话,那么至少比体重一吨多的成年野牛要强大,成年的白犀的体重在两吨以上。这样一比的话,李顿发现他的未来绝对可以期待。
能打到白犀这种生物没有脾气,这还是人吗?
夸张,肯定是夸张。
可就算是夸张的描述,对于李顿来说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好消息。至少血脉觉醒时期的他,在蛮荒时代拥有了自保能力。而有了自保的能力,对他来说才拥有探索这个蛮荒世界的基础。不太甘心的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李顿问:“是不是觉醒之后要比雷巨强大很多。”
在李顿的眼里,蛮牛部落的战士都是好小伙,拥有禽兽战斗力的妖孽。而在此之间,雷巨的表现绝对是最耀眼的。
巫总管不屑一顾道:“大首领一个人至少能够打倒一百个雷巨,在觉醒战士的眼中,雷巨不过是蝼蚁……”
说完,巫总管表示出适当的怀疑,雷巨的表现在他眼里和最强是有绝对差距的,但也算不上不堪。至少雷巨比普通战士更加高大,力量敏捷都是超越普通人的存在。巫总管略带怀疑的语气道:“他可能也带有稀薄的血脉,不过……部落中的女人,没有听说过和大首领有过……”
好家伙,巫总管像是一个小道消息的传播者,无时无刻不再散播着部落曾经部落最高领导的黑历史。
连李顿都是一阵心悸:“难道说雷巨是我的……?”
他真的不敢想下去了,长成雷巨那副鬼样子?死了算了。
可要说让雷巨给他当哥?
部落以后的决定谁说了算?
反倒是巫总管很看得开,完全不当回事:“他可能有大首领的血脉,但是稀薄成那个样子,首领是不会认他这个儿子的。再说,雷巨的母亲已经死了。而大首领的女人是部落其他男人不能碰的,但是大首领……”言下之意就是大首领,也就是李顿和李造的便宜老爹,睡了雷巨的娘,然后提起裤衩就不认了……好无耻的男人,李顿的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巫总管遮遮掩掩的语气之下,在李顿的面前诠释了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形象,而这个昏君的身份是他的便宜老爹。
当然,李顿也有不解的地方,比如说雷巨的身份是一个谜。但李造呢?
如果血脉稀薄的雷巨无法得到首领的认可,但是血脉同样不算凸显的李造却为何被首领认可了呢?
按照巫总管对蛮荒残酷的描述,李造如果血脉稀薄到让他爹无法容忍的地步,可能出生就被遗弃,可现状是李造被部落养育了下来,虽不受待见,可首领次子的身份并没有改变。这些问题,折腾地李顿无比头痛。
三年之期!
三年之期!
李顿无法想象三年之后,他觉醒血脉之后的变化。还有担心三年后无法觉醒血脉,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他比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蛮荒世界的人。那么在这三年之内,他就需要用后世的见识来改变部落的生存状态。一个人的强大,也是有限的。再强大的野兽,面对团队合作的人类,也只有低头的份。非洲部落人,用铁矛把大象都耗死的画面他也看到过。而现在,部落拥有了几头野生的黄羊,如果发展妥当的话,说不定能够一跃改变现状,彻底放弃狩猎的食物补给状态,转而进入更高层次的社会。
不过在此之前,雷巨这家伙的罪孽不可轻恕,这帮混蛋竟然在部落食物匮乏时期在外吃独食,更可气的是,还不带他这个首领。
如此行径,要是不严惩,连李顿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狩猎小队丧失食物优先权。看以后的表现再做决定。”
“七天之内,狩猎小队的食物和采集小队互换。”
“雷巨失去正式小队长的官职,变成临时小队长。”
……
哀嚎是没用的,尤其是在李顿看到一头奄奄一息的黄羊的时候,决定当天宰杀,部落改善伙食的时候,七个人的狩猎小队更本就没有叫嚣的资本。
而李顿也从雷巨的口中获得了这次巨大收货的原因,听完之后,李顿笑骂了一句:“这帮走狗屎运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