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人形的手，疯狂抖动的血瓶吊坠。
如果杨柯还不知道他后面站着的是什么，那他就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是导致泳池里的水都变成血水的凶手么？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救人？
杨柯不敢回头，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拉动手里的绳子。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周旋救上来。
站在杨柯后面的人，似乎感觉一只手拉不是很得劲，于是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以怀抱杨柯的姿势，双手拉住绳子。
双方一下子贴的很近，杨柯与他的胳膊接触，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异常，让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狼的体温不可能这么低，看来这次是别的怪物。
杨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后者粗重的喘息声不时吹热他的脖子，甚至还有一些粘液掉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对方随时可能吃了自己。
嘭嘭嘭……
心跳在疯狂的加速，血水中的周旋和另一名被困者，被很快拉出。
在两人被拉到岸边的第一时间，杨柯赶紧把周旋拉出水面，然后蹲下查看他的情况，顺势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杨柯先给小骷髅解开绳子让它恢复自由，然后快速检查了一遍周旋的情况，发现他眼睛紧闭，脸色苍白，皮肤的浮肿非常严重，而且呼吸基本已经停止，就连心脏的跳动也是非常微弱。
他快死了！
杨柯意识到这点，急忙对他进行急救。
然而他按压了半天，周旋却没有一点反应。
“妈的，不要死啊！”
杨柯打开周旋的嘴，正要往里面吹气，这时刚才帮忙的那个声音道：“急救措施对他已经没用了，被他喝下去的血水已经在他的胃里凝固，以他的情况撑不了多久，还是不要管他，和我去救其他人吧。”
对方的话一下点燃了杨柯的怒火，他抬头看向对方，正视对方那颗丑陋鱼头上、眼间距远超他人的一双眼睛，用极为压抑的声音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刚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冲自己发火，他急忙道：“我只是游泳馆的一名救生员，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好心救他们，但这个人很明显没救了，与其浪费时间给他做急救，还不如赶紧把剩下还有生还希望的人抢救上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
吴刚说完后发现杨柯的长相非常陌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认错人了：“难道他是你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我看你穿着救生衣，我还以为你也是救生员。”
杨柯的救生衣一直没脱，被错认成救生员也很正常。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和周旋一起被救上来的那个被困者，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咳嗽的非常厉害，而且是撕心裂肺的干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吴刚见状急忙上去帮这个人抚背顺气，让杨柯越发的不解。
毫无疑问，这个自称救生员的人，就是一只已经变身的鱼人怪物。
他身上布满了蓝灰色的鳞片，胳膊、背部，都已经长出了类似鱼鳍一样的组织。
他的嘴前凸的很厉害，鼻子变得扁平，几乎和面部持平。
更奇葩的是他一双几乎已经到了头部两侧的眼睛，就像金鱼的眼睛一样，严重的向外凸起，以至于这个人每次看前方的东西时，都需要侧过头去。
看到这个鱼人的样子，杨柯突然理解了卡格尔的观察日记中提到的鱼人断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这个鱼人的行为为什么这么古怪？
他好像真的是在救人。
被救者在吴刚的帮助下，咳嗽舒缓了一些，他想向对方表示感谢，然而当他抬头一看，却发现一直在摸他的居然是一只怪物，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怪、怪物！”
“你没事吧？”
吴刚想扶他起来，但是被救者拼命甩手，然后表情惊恐的大喊大叫道：“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咳咳咳……”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咳嗽刚刚好了一些，千万不要激动，要是岔了气很容易出问题的。”
吴刚伸起双手后退了两步。
但是他非常不解，明明是他救了这个人，为什么对方却这么害怕他？
吴刚看向杨柯，冲他无奈的耸了耸肩。
杨柯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完全搞不定这个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对方沉溺在救人游戏中无法自拔，也就意味着他暂时没有危险。
杨柯索性不再管他，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旋，如果普通的急救措施对他没有效果，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杨柯果断朝刚才的办公室跑去。
此时的游泳馆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身处其中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快要失灵。
杨柯跑到办公室，刚要敲门，结果门自己打开了。
随着办公室的门敞开，杨柯看到办公室里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刚才他找绳子的时候正在打电话的那个经理。
这个经理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间隔的很远，体内的器官散落一地，看样子是被拦腰截断的，而且两截身体之间还有很长的血液拖痕，很明显经理刚被腰斩的时候没有立刻死亡，甚至还往前爬了一段距离。
这种死法，光是想想都觉得痛苦。
但人死不能复生，杨柯现在没工夫去感慨生死无常。
杨柯从经理身上跨过去，在柜子里翻找急救工具，但他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把剪刀。
急救工具都被其他救生员给拿光了。
淦！
现在怎么办？
周旋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弱，根本撑不了多久。
杨柯拿着剪刀从办公室出来，发现鱼人怪物正蹲在周旋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草！
他不会是想肢解周旋吧！
杨柯急忙冲了过去，一把将正在对周旋动手动脚的鱼人怪物给推开。
吴刚被推的差点坐在地上，他看到刚才冲他发火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一脸警惕的对着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杨柯手持剪刀正对着吴刚，然后赶紧查看周旋的情况。
“我只是看能不能救他，朋友，我承认我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但你也没必要对我这么警惕吧？剪刀可是很锋利的，万一伤了人可不好，还是把它拿开吧。”
吴刚侧着头，用他的鱼眼看着杨柯，样子很是诡异。
杨柯确定周旋身上没有新的伤口，他拉着周旋的胳膊，往后面拖动了一段距离，然后道：“剪刀可没有你危险，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人，但办公室的那个经理，肯定是你杀的吧。”
“是啊，是我杀的，他在安全物资的采购里拿了回扣，导致今天很多东西都无法及时用上，他该杀，要不是因为他，今天也不用死这么多人。朋友，你是好人，我们赶紧把这个人救醒，然后一起去救其他人，时间紧迫，必须得尽快才行。”
果然，这个鱼人怪物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在救人，或许是因为他变身前身为救生员的执念。
但怪物就是怪物，他现在可以救人，下一秒也可以杀人。
杨柯见鱼人怪物朝他这边走来，于是厉声道：“等等！你刚才不是说他救不活了么？为什么现在又要救？”
“因为你不是救生员，不不，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不不不，因为我们是朋友……”
鱼人怪物的语言突然变得混乱，他拼命寻找着自己救人的理由，但是又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给否定。
“对了！我想起来了，因为我是救生员，我是救生员，所以要救他！”
吴刚抬头一看，发现杨柯已经拖着周旋离他有十几米远。
“你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快让我救他！不然来不及了！”
确实已经要来不及了，杨柯停下来再次检查了一遍周旋的心跳，发现基本已经听不到了。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救他？
除非直接送去医院抢救，否则任何的急救措施肯定都没有效果了。
可难道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周旋死去？
他明明在几天前才救过自己的命！
就在这时，杨柯看到自己的掌心，他想到自己的血液中蕴含的银色颗粒。
如果让周旋喝下自己的血，会不会有用？
但如果周旋因此感染了兽疾，该怎么办？
不管了，如果他真的兽化，大不了再杀他一次！
杨柯把心一狠，用剪刀刺破自己的手心，然后咬牙用力割开一个口子。
带着银色颗粒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流出，全部落入周旋的口中。
咕咚。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