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始终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卢子阳在得知他的名字以及职位后，便非常知趣的闭上了嘴。
三人来到三层的办公区域，卢子阳和洪忠看到整个办公区域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这么大的公司，都没人提前上班的么？
“这周公司的其他员工都有事出差了，所以公司里只剩我和周总编，周总编的办公室在那边，你们等一下，我去叫他出来。”
所有员工集体出差？
卢子阳虽然没怎么上过班，但这种情况明显不正常吧？
周旋的办公室没有拉上百叶窗，所有杨柯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周旋今天戴了一顶背头假发、穿着洁白衬衫，正坐在他的单间办公室里装模作样。
杨柯内心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语气恭敬道：“周总编，应聘的人到了。”
第一次敲门周旋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闷头看着电脑上的文件，然后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杨柯又敲了第二遍，这次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周总编，今天有两个人过来面试。”
周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杨柯正准备敲第三次，卢子阳赶紧阻止道：“杨哥，周总编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处理，先不要打扰他了，我们等一下吧。”
“那好吧，我先带你们到茶水间坐一下，你们想喝什么？咖啡还是饮料？”
卢子阳道：“白水就好。”
洪忠反而老实道：“我喝咖啡。”
结果他又被卢子阳给打了一下。
茶水间内，杨柯给两个人准备好咖啡和白水，然后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等周总编出来后我会来叫你们。”
“好的，麻烦您了杨哥。”
“没事。”
杨柯离开茶水间，顺带帮他们关上门。
卢子阳透过半透明玻璃看到杨柯走远后，立即对洪忠生气道：“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忘了咱们来之前我跟你强调的话了？”
“没忘啊，你说让我都听你的，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你这杯咖啡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人家问了么，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我不是都说要白水了么？老洪，咱们已经不是在学校了，这里是社会，我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在这家公司呆上很久。人都是自私的，你要给别人印象不好，别人就会给你穿小鞋，让你过的不舒服。而且这都算好的，万一咱们的面试其实已经开始了呢？你这种做法肯定是会被扣分的！”
洪忠这下着急了，他们已经连续面试失败好几次了，这次要是再失败，那他的编辑梦想肯定就告吹了。
“啊？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这杯咖啡再退回去吧？”
“退是肯定不能退的，只能在接下来的面试中尽量避免犯错了。话说你注意到那个杨柯了么，据我的猜测，他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你怎么知道？他说自己只是普通的编辑。”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要不然你怎么老是被骗。不要从他们的话来判断，要从他们的外表，神态，以及行为来判断，你就说他这个气质，冷峻中带着一丝深沉，帅气中又暗藏一股傲娇，这能是普通人么？”
此时的茶水间外，杨柯坐在工位上，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但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真是该死，刚才打车忘了要发票！
他算了一下，两趟车加起来一共花了六十多，这些钱足够他坐一个月的地铁，吃三四天的饭。
这个月因为住了趟医院，他的存款已经接近于零。
这样下去，他怕是坚持不到月底，就要超前消费下个月的工资了。
怎么能忘呢，明明这么重要的事情。
杨柯懊恼的单手扶额，心中盘算着接下来怎么才能把这六十块给省下来。
茶水间内，洪忠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道：“确实，他好像电影明星。”
卢子阳一口水喷了出去。
“噗！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我说的是富二代！”
“我觉得他很像电影明星，你有没有发现，他越看长得越帅。”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可能是因为有气质的加成吧。”
卢子阳摸了摸下巴，盯着杨柯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视线就像是自动生出了滤镜一样，竟然真的越看越帅。
他赶紧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然后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
“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
“你在说什么？”
“嗯？那位领导出来了！”
卢子阳看到周旋从办公室里出来，他赶紧拉了洪忠一把，然后两个人站了起来。
周旋转了转有些发酸的脖子，他看杨柯正在工位上工作，于是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道：“小杨，面试的人来了么？”
“他们在茶水间，我去把他们叫到会议室。”
“好。”
杨柯来到茶水间，还没走过去，卢子阳和洪忠便主动走出来，然后对周旋一起鞠了一躬，齐声道：“周总编好。”
周旋稳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去办公室再说吧。”
办公室内，周旋和杨柯看着两人的面试资料。
卢子阳和洪忠则紧张的坐在对面。
杨柯注意到卢子阳的个人经历一栏填写了他阅读过大量出版书籍，于是问道：“卢子阳你除了出版物之外，看过网络小说么？”
恐怖谷小说公司，本质上还是一家网文公司，所以对编辑的要求不仅要有大量的网文阅读经验，而且对网文的风向也能有敏锐的感知和把控。
卢子阳本来是想说他有十年的网文阅读经验，然而他与杨柯对视的瞬间，却意外的说出了实话。
“额，只读过一点，发现实在读不下去，就没有再读了，在我看来网文不过是一些幻想垃圾，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
一旁的洪忠听的都懵了。
卢子阳说的和他们之前准备的根本挂不上钩啊。
他伸手在桌子下敲了敲卢子阳的大腿，后者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话，顿时脸色大变。
“前辈您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以前觉得网文是垃圾，但现在我最喜欢看的就是网文。”
周旋皱着眉摆了摆手道：“行了，没必要解释，洪忠你的个人经历里写着你会弹吉他，这是面试资料，和工作无关的内容不需要写。”
卢子阳瞪了洪忠一眼，以极低的声音道：“我不是让你删了么？”
洪忠对卢子阳的眼神视而不见，他并不觉得自己写了会弹吉他有什么问题。
“周总编，我的吉他曾经获得过全市三等奖，并不只是个人爱好。”
“是么，那你怎么不去参加歌唱比赛，反而来一家网文公司面试？”
“因为网文也是我的爱好，我下面写了的，我可是网文尤其是恐怖文学的资深爱好者，恐怖谷公司的很多有名的作品我都看过。”
“那你列举几例。”
“好，《精神怨》《我的寿命只有一周》《灵生瞳》《各种病人收容所》……”
洪忠就像报菜名一样一口气说了几十本书的书名，而且确确实实都是恐怖谷公司的。
周旋眼神发亮，他总算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特质。
不过既然洪忠看过这么多网文，他在其他公司的面试又怎么会屡屡受挫？
按理来说以洪忠的阅读量，已经足以达到大部分网文公司的基础标准。
“……《冒牌死神》《末日余晖》。”
“好了，书名就不用背了，我抽一本书，你来说说里面的主要内容，就《灵生瞳》吧。”
“《灵生瞳》主要讲主角延川因为一场意外，获得了一双拥有特殊能力的眼睛……”
周旋一边听，一边点头。
对于洪忠的总结能力，也算是比较认可。
卢子阳看着周旋和杨柯似乎都对洪忠的回答非常满意，他渐渐变了脸色。
因为他只背过那些网文的书名，根本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卢子阳没想到洪忠居然歪打正着的博得了两人的好感，反观他一开始就犯下了极大的错误，这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等洪忠总结完后，周旋又接着问道：“对于最近的网文风向，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知道！”卢子阳突然举手抢答，“最近流行无限流！”
杨柯问道：“那你列举几本无限流的书。”
“啊？！”
卢子阳突然后悔抢答了，他就是急于表现，所以一听到自己知道的，脑子一热就回答了，完全没想过回答完这个问题还有后续问题。
他想求助洪忠，让他给自己一点提示，但周旋和杨柯都在看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次卢子阳没有和杨柯对视，而是逼不得已之下只能说出实话。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杨柯反而又问了一个他知道的问题：“介绍一下你读过的出版物，着重介绍里面有悬疑恐怖元素的书籍。”
卢子阳一听就乐了：“好的，那我就先说一本最恐怖的《花桥北河》……”
杨柯突然打断道：“这本书我知道，里面确实有一些恐怖元素，但本质上是一本爱情小说。”
“额，那这本《山茶树》……”
杨柯再次打断：“这本书是讲同性的，并不在我们公司的收稿范畴。”
卢子阳停下来绞劲脑汁想出一本：“对了，还有一本绝对可以，名叫《四喜大空》。”
“悲伤文学，可不是恐怖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