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日一早,单萱、玉浓、董捷尔三人各有交代,约好时间,便在无极殿聚首。
行至山门处,忘仇也才刚到。
单萱感激忘仇之前放她进来的恩情,对忘仇一向恭敬,见到便施礼道了一声,“忘仇师兄!”
忘仇见了也以一笑回礼,“单萱师妹,又下山啊?”
这句话被玉浓和董捷尔听了可不得了,当然,他们在乎的才不是忘仇.和单萱互称‘师兄’、‘师妹’,而是‘又下山啊’四个字。
单萱被两人逼问了整整一路,任由单萱说她只是回家取了桃花酒,并没有下山玩,两人也不相信,最后单萱只好说那桃花酒你们不也喝了吗?
又让玉浓和董捷尔想起之前挨训的事情,单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啥事都没有,他们可是好一通责骂和体罚。
这下单萱更是百口莫辩,只能低头乖乖听着。
接近闹市之前,董捷尔突然拉住两人,“我们穿这一身太显眼了,不如换套衣服?”
单萱和玉浓一看,确实,他们三人身上穿的都是修道人常穿的浅色道士服,根据特色标识还能被人认出是天仓山弟子。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做出有辱师门的言行,若不小心在山下闯了什么祸,传回去也会加倍重罚。
两人都看向董捷尔,“可是我们没有带备用衣服啊!”
“你俩真是,出来玩怎么能不乔装打扮呢?”董捷尔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他带的常服,“我也只带了我以前穿的衣服,不如你们穿我的吧!”
玉浓想起先前在董捷尔储物袋里掏出来的臭袜子和亵衣,仿佛已经闻到了异味,十分嫌弃道:“才不要!”
“不要拉倒!”董捷尔转到树后,施了个小术法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出来已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样了。
“下山不可以乱施法术的,你不知道吗?”玉浓见董捷尔换好了衣服,她和单萱却没有,只能干着急。
董捷尔充耳不闻,悠然自得。
单萱觉得董捷尔的做法十分明智,她上次和觅云、玉浓一起下山的时候,就觉得别人看他们的眼神似乎都认得出他们一样。可已经走到这里了,回去取衣服显然不方便,“玉浓姐姐,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着,让董大哥去帮我们买两套衣服过来吧?”
好歹单萱还叫了一声董大哥,但玉浓还没有出声,董捷尔就大声抗议道:“让我去买女人衣服,老子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单萱有点受挫,那她俩穿天仓山的衣服,董捷尔穿常服,别人看他们会不会以为天仓山的女弟子下山和富家公子私会啊?难不成要分道扬镳才好?
“把衣服拿过来!”玉浓最终还是伸手向董捷尔要了他的衣服。
董捷尔乐呵一声,就递了两套衣服出来,“我的衣服你们穿可能有点大,系一下就好!”
玉浓接过衣服,分给单萱一套,“我们不能在山下逗留太长时间,让他现在去买衣服也太浪费时间了,将就一下,套在外面就好了!”
单萱自然点头同意,她本就是小山村出生的贫家女,会讲究的也就玉浓而已。不过为了能多在山下玩一会儿,显然就连玉浓都可以不讲究了。
单萱和玉浓两人即使换上男装,也明显的看出来是女儿身,但她们的本意也不是女扮男装,只是不想被认出是天仓山弟子而已。
三人一进入闹市,乱花迷人眼,玩得不亦乐乎。
单萱和玉浓最多也就流连在胭脂、首饰、衣裳之类的店铺,董捷尔又不似觅云顺着她们,非要拉着两人去听戏、斗公鸡、进赌场等。
这么一通玩下来,直叫人目不暇接,连董捷尔都有点头昏脑胀,何况单萱、玉浓两人。
不到午时,三人就准备回去,因为玉浓下午还要跟觅云练剑,而单萱手里又有通行令,以后想什么时候下山都可以,没必要非要一次玩个够。
董捷尔贪吃小摊美食,奈何单萱和玉浓两人都不喜欢,最终董捷尔也只来得及买一些葱油饼留着路上吃。
接过商贩给他包好的葱油饼,董捷尔刚准备掏钱出来付账,身边一个小人儿急速跑过,钱袋就被那人顺走了
手掌底下被人偷了钱袋?董捷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追,边跑边吼道:“想死的,最好把钱袋放下来,不然我打得你娘都不认识。”
“喂,我的葱油饼啊!你还没给钱呢!”商贩没有收到钱,怎么能容忍董捷尔把他的葱油饼拿走呢!
董捷尔闻言只好将葱油饼扔了回来,单萱和玉浓两人听见声音反应过来时,董捷尔已经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了。
单萱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帮忙一起追,玉浓却冲过去先把葱油饼买了,才墨迹跟上来。
行人见到拼命逃窜的小偷纷纷让道,董捷尔要是纯粹和别人比体力,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这些过街老鼠,追了半晌也没有追上,倒是被单萱给赶上他了。
“你放心,我帮你去抓住他!”单萱好歹因为要帮单华采药从小上山下山一番锻炼,那身体素质,竟是比董捷尔还要好。
董捷尔眼睁睁地看着,单萱那单薄的小身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吃惊的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压力。
追至林间无人处,单萱见她和小偷之间只剩下两臂不到的距离,刚准备来一个前扑的动作,一柄桃木剑飞过来直接打中了那小偷的后背。
“啊…”小偷扑倒在地,痛苦着哀号着。
虽然是手柄的位置击中了他,但那样的速度冲击过来,想也知道肯定很疼。
单萱顿住脚步,大口呼吸着回头看了一眼,董捷尔正收回掐诀的手势,十分得意。
这小偷原来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面黄肌瘦,脏兮兮像个乞丐。单萱对着小男孩伸出手,“钱袋交出来!”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男孩爬起来跪在地上,将钱袋双手奉上,不停地求饶。
别看他年纪小,行窃却已经有好几年的经验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当场抓到,对于怎么保住小命还是很有一套办法的。
单萱接过钱袋的时候,董捷尔已经走了过来,“哼,小叫花子敢偷你爷爷的银子,活腻歪了吧!”
董捷尔嘴上恶狠狠地说着,手下还佯装做了一个暴力相向的动作,小男孩吓得赶紧蜷缩在地上。
“别…”单萱以为董捷尔真想动手,毕竟董捷尔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董捷尔却不是真想动手打人,不等单萱阻止,就已经收了动作,从单萱的手里拿回钱袋,愤愤说教道:“四肢健全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偷东西?”
“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男孩见对方并没有拳打脚踢的意思,赶紧又跪好,低头哈腰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单萱刚准备从储物袋里,拿出她来天仓山路上用剩下的银子接济一下小男孩,就看见董捷尔又将银袋扔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小男孩不解抬头,看到的刚好是董捷尔低头俯视的姿势,如神祗降世,“拿去花吧!”
男孩看了看单萱,又看了看董捷尔,怯怯地捡起银袋,见两人并不是开他玩笑,才千恩万谢地叩首,“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好人有好报,你们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走!”董捷尔却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小男孩,对单萱丢下一个字,捡起桃木剑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单萱虽然对董捷尔的为人早已有所改观,但经过这件事,对董捷尔更是钦佩和欣赏。收回正准备拿银两的手,她的那点铜板就算了吧!
两人往回走了好长一截路,玉浓才终于赶了过来。玉浓一见到两人就将葱油饼先递了过来,“喏,你的吃的。”
不得不说,玉浓这葱油饼送来的刚好,不然谁还有心情回头再去买啊?董捷尔接过葱油饼就大口咬了一下。
“小偷抓到了没有?”玉浓问道。
董捷尔大口吞咽着,回话的语速很快,“抓到了,是个小娃娃!”
“哦,你把钱袋给他了啊?”玉浓和董捷尔不愧是表兄妹,对于董捷尔的为人相当清楚。
董捷尔却不回话,直接大步走在了前面,单萱感觉有点好笑,明明是莽撞又粗糙的人,做了好事竟还羞于张扬。
玉浓只好将询问的眼光看向单萱,单萱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给钱就行了,不要总是连钱袋都给别人好不好?你那钱袋可都是你娘和你姐姐一针一线给你绣的…”玉浓追上董捷尔,听似是责怪的语句,但语气却非常轻快。
“知道啦!”董捷尔不耐烦地应道。
“知道,你真的知道了吗?要是下次…”
单萱看着走在她前面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此生能有这样的两个朋友结伴同行,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想起时都会心生温暖的吧!
三人在上山之前又换回了衣服,至于玉浓和单萱两人穿过的董捷尔的衣服,也不好直接还给他,单萱便说交给她洗过了再还董捷尔。
董捷尔对这种小事向来不在意,三人刚要上山,就听见身后悉悉索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