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血呢？有人说官员是，朕以为不对。官员和朕是脑袋，不用干体力活，却要时刻指挥着胳膊腿如何动作，趋利避害。

    商人才是血，他们通过投资获利，让钱充分流转起来，把货物输送到各县各村，使工厂与作坊生产出来的产品有价值。

    历朝历代都不怎么重视商人，原因有很多，结局却差不多，经济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遇到天灾就容易崩盘。

    朕实施新政的目的之一，是要把商人的地位提高，让血液流动起来，起到滋养骨肉的功效。过于压榨商人，等于是放自己的血，不利于长久发展。”

    见到大臣们都已经充分发挥了想象力，也有了几种不同的思路，并最终趋于统一，洪涛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再次重申了商人的重要性，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农民不该被盘剥，商人同样也不能被杀猪，刚刚说的办法都不可行。

    “臣附议……可是陛下，朝廷现在确实缺钱，要不再发行一次战争债券？只是这次的数量可能有点多，相应的年限也要长一些，不知道百姓们会不会接受。”

    皇帝的表态马上得到了席尔瓦大学士的附和，他虽然在大明帝国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但毕竟不是从小生于斯长于斯的，对农耕文明的思路还不是太了解，反倒是更习惯欧洲的重商文化。

    可是问题来了，按照皇帝的说法，士农工商都很重要，哪一个都不能轻慢，朝廷需要的大笔款项该从哪儿来呢？回想起当年皇帝的妙招，好像发行债券是唯一的办法了。

    “嗯，席大学士这个办法有点靠谱儿，朝廷没钱了，可以短时间向百姓借。不是白借，给利钱，你情我愿，公平交易。

    可是朕想要钱却不太想支付利钱，借钱是可以渡过这次难关，但今后好些年都要勒紧裤腰带还账，滋味很不好受。

    再者说了，海军正要在印度洋上建设新基地，有一批战舰也该替换了，总参谋部可能要向锡兰岛和波斯提供军事援助。算起来都不是小数目，全靠借款，朝廷的负担太大了。”

    听到席尔瓦提出的建议，洪涛笑着伸出一根大拇指以示夸赞。战争债券自己当年用过一次，可惜这么多大臣愣是谁也没想起来。

    不过大拇指还没完全放下去呢，新的建议又被否决了。理由嘛……两个字，抠门！借钱不想给利息，还能说得出口，脸皮真是太厚了。

    “陛下不会又想来一次升龙府吧？！”这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内阁首辅袁应泰突然发言了，同时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精彩，既有惊愕也有无奈。

    堂堂帝国皇帝，偷偷怂恿手下去抢劫邻国都城，已经不是成不成体统的问题了，而是荒谬至极。若是再不思悔改，那就真成天大的笑话了，传出去该让别国朝廷怎么看待。

    “不瞒大来，朕确实有此想法，可是环顾四周却未曾找到值得出手的目标。时隔境迁，当年可以假托不知，如今就不能轻松瞒过了。

    帝国周边从陆到海全在控制之中，何来如此强横的盗匪能直入一国之都？诸位不必再猜了，朕的办法在史书上找不到，倒是席大学士有可能听闻。”

    被老臣当众揭了老底，洪涛脸不变色心不跳，半点羞愧之情也没有。先大大方方承认了内心的龌龊，再把为什么没能成行的理由讲清楚，不是不打算抢，而是没地方可抢。最终又卖了个关子，把众人的视线引向了黑胖子。

    “臣……不知……”席尔瓦眼珠子都快转出来了，依旧没想起自己会如此高明的办法，若是知道岂能不说呢！

    “嘿嘿嘿，胖子，你不老实啊。嘴上说不清楚，暗地里却没少买郁金香期货。想暗中发财朕不拦着，可你想过没有，若是期货赔了又该如何？

    你们两口子小半辈子的积累，全会随着几张凭证变成废纸。茱莉再有一年就该从皇家学院毕业了，到时候谈婚论嫁又该拿什么当嫁妆呢？”

    看着黑胖子闪烁的眼神，洪涛就知道他心虚了。这家伙真是个贼大胆，人在大明帝国，赚钱的手却伸回了欧洲。

    通过科恩总督的帮助，一下子买了二十棵郁金香稀有球茎期货，总共花费了8万多盾，相当于8000多英镑，差不多有3万多两白银。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帮他购买期货的科恩总督身边早就有高级官员被顾问处渗透了，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头一个反应就是派人去查这两口子的财产与收入是否吻合。

    好在他们俩没有鬼迷心窍，把手伸进银行的金库，目前也找不到收受贿赂或者其它徇私枉法的迹象。否则不用等期货崩盘，自己就会让他们俩提前知道什么叫绝望。

    郁金香期货？没错，就是有名的荷兰郁金香事件，也是历史上第一次金融泡沫。

    郁金香在被土耳其人带入欧洲之后，由于花朵大且鲜艳，很快被广泛种植。其中花色稀有的品种，则成了上流社会和贵族们喜欢佩戴在衣服上的服饰。

    与后世一样，什么东西被打上流行奢侈品的标签之后，身价立马坐了火箭，扶摇直上。郁金香也是一样，开始有人专门培育稀有品种，用各种方式让其畸变，产生出更多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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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郁金香比较难以种植，球茎要五六年之后才能开花，产量比较少。可是一旦把稀有品种培育出来，价格也非常诱人。

    于是有人开始专门做郁金香花的球茎生意，四处寻找稀有品种的球茎加价售卖。随着做这门生意的人越来越多，货物，也就是稀有品种的球茎开始供不应求了，价格越炒越高。

    炒着炒着，人们开始不满足炒卖实物，干脆玩起了预期，购买一棵球茎几年后的收益，于是期货诞生了。

    价格最高的时候，一棵稀有球茎的价格达到了5500盾。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在当时的荷兰能买150头猪，或者46头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