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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8章 没个正行
    隐雷勤勤恳恳,去酒肆买酒了。

    顺带着,背了一串果物、药材单子,皆是温宴泡酒用的。

    霍以骁跟着温宴下了地窖。

    他原就想看一眼,但进来了之后,没有立刻出去。

    比起外头,地窖里避风,感觉暖和许多。

    “温宴,”霍以骁靠着墙,唤了一声,见温宴抬头看过来,他问,“你今儿怎的出门了?”

    温宴在小杌子上坐下,道:“我今天去仇家了,刚巧遇上仇羡。”

    一听仇羡名字,霍以骁不由皱眉。

    仇羡是被黑猫吓晕了不假,但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不能以常理推断。

    温宴也是胆大,敢三番四次和那么个凶手周旋。

    先前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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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道上,有温子甫看顾着,去香缘寺时,他跟在边上,哪怕有个万一,温宴也吃不了亏。

    可是今天,温宴一个人,只带了黄嬷嬷,最多再添一只猫,就去了仇家。

    虽然,光天化日之下,仇羡的戏台子还没有塌,就不会自掘坟墓,但还是那句话,仇羡脑子不正常。

    霍以骁按了按眉心:“然后呢?”

    温宴支着腮帮子,道:“装仇苒托梦。”

    霍以骁只觉得脑袋更胀了。

    又装?

    前天夜里没装够?

    还“哥哥”、“哥哥”个没完?

    温宴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往下道:“我给冯嬷嬷托梦呢,她应是对仇羡起疑了。”

    霍以骁按在眉心的手指一顿,目光落在温宴身上,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

    笑意浓浓的。

    小狐狸耍他玩呢。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温宴了。

    霍以骁垂下手,想往地窖外头走,突然间想起那夜马车上,温宴看着车厢外头时的眼神……

    别说笑意了,连光彩都不见了。

    只余下沉沉的黑。

    和现在的截然不同。

    这么一比,现在这样的,顺眼多了。

    “你那天在想什么?”霍以骁问,见温宴迷惑,他道,“从香缘寺出来的时候,遇上京卫指挥使司前。”

    问完,他看到温宴微微怔了怔,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弯着眼睛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很淡,跟先前耍他玩时的笑容不一样。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地窖里头很闷,呼吸都不畅快了。

    他伸出手去,按在了温宴的头上,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说完,他挪开了手,沿着台阶出了地窖。

    谁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情。

    何况小狐狸瞒着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嘴上喜欢长、喜欢短的,一旦问到些紧要事情,就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不说就不说吧。

    这世上,原本就不是只要“喜欢”,就再无“秘密”的。

    小狐狸再养不熟,也不能养到一半就不养了。

    地窖里,温宴仰着头看向出口。

    外头已经黑了,地窖里点着蜡烛,显得出口那儿霍以骁的身影斜长,整个隐入黑暗之中。

    温宴抿了抿唇,她倒也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站起身来,温宴顺着台阶而上。

    霍以骁听见动静,让开了出口,让她上来。

    “骁爷,”温宴站定了,想了想,道,“平西侯府和夏家,还有我父母,当时所有砍头的人,都是四更天上路的。”

    不是什么午时三刻,而是在黎明前在黑暗里。

    “我那时在想,他们被押送着去刑场时,都在想些什么……”温宴的声音很轻,又很沉。

    霍以骁的呼吸一紧,仿若是胸腔中那颗一直跳动的心脏,突然停顿下来了一般。

    他低着头看温宴。

    他总说温宴满嘴胡话,总说她不像个姑娘家,可事实上,温宴也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年纪不大,却又不能不长大。

    胆子很肥,为达目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儿都豁得出去,因为她不能胆小,她若战战兢兢,也许能求个自保,但想替父母亲人翻案,就成了痴人说梦。

    就如最开始,他本以为温宴不愿意再踏足京城,而事实却是相反,温宴恨不能立刻进京。

    ……

    “温宴,”霍以骁一字一字的,说得很慢,“他们会想的、能想的,有很多,但其中肯定有一样,他们庆幸,庆幸你和温章能活下来。”

    温宴的鼻尖一酸,眼前蒙了一层雾,她用力眨了眨,弯着眼笑了起来:“骁爷这是在安慰我?”

    霍以骁:“……”

    小狐狸没个正行!

    外头,传来板车移动的声音。

    霍以骁没有再管温宴,走到了墙下。

    很快,隐雷出现在墙头上,见了他,把手中的两坛酒丢了下来,又翻回去继续取。

    温宴静静看着,深呼吸调整情绪。

    刚才那一刻,心绪翻滚,她很想抱住霍以骁。

    这个话题,前世他们也谈过。

    感动的、难过的,因为是夫妻,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坦然宣泄,她抱着霍以骁撒娇,霍以骁也不会真把她推地上去。

    现在不同,没有拜过天地,没有共枕而眠,以霍以骁那别扭性子,难说。

    最惨的不是被推开,而是霍以骁脸皮薄,之后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她哄都无处找人哄去。

    亏大了。

    不得已,温宴只能佯装打趣。

    她歪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好难呢。

    酒坛子都送下了地窖。

    温宴一坛坛打开,依着方子,添果物与药材进去,又重新封坛。

    全部处理好之后,她指给霍以骁看:“这几坛一旬就能喝了,那一排的得久一些,一个月左右,最后那几坛,等入秋时喝吧。”

    从地窖出来,已经是漫天星辰了。

    几人翻出了院子,霍以骁安排了马车送温宴回了燕子胡同。

    曹氏出来迎她,揽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宴姐儿可算回来了,我就说你让人捎了口信回来,说今儿会晚些回府,你叔父还是不放心,使人去仇家打听,那儿说你上午就走了。”

    温宴娇娇道:“是我回来得太晚了,我回以前住的那家去了……”

    曹氏倒不在意她去哪里了,只要人没事,她也不管东管西。

    再说了,宴姐儿会翻墙,她管也管不住。

    “去给老夫人禀一声,说宴姐儿回来了。”

    胡嬷嬷领命,去了正屋。

    桂老夫人盘腿坐着,眼皮子都没有抬:“老婆子就说宴姐儿有分寸,就二郎紧张,巴巴地去仇家问。”

    有什么好问的,早早就捎话说要迟些回来,要她说,那一准跟霍以骁出门去了。

    二郎这人,就是眼劲儿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