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波第一个顺着缆绳爬下深渊。
十名黑角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其中半数人两鬓斑白,拥有在十几年前探索太古遗迹的经验。
吴海波将他们分成两组,一组由他带领打头阵,另一组则在最后压阵。
孟超、吕丝雅、龙飞骏和申玉鹏等人,分别攀附着一根缆绳,缓缓浸入翻滚的黑雾。
事实上,以他们的身手,缆绳并非必不可少的东西。
地底裂缝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大量坑坑洼洼的凹痕,以及纵横交错的裂印,就像是人工开凿的攀岩支点,完全可以容纳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同时上下。
吴海波却告诉众人,这些深入岩壁的印记,并非人工开凿。
而是几十年前的太古魔物,试图从地狱出口,冲向地面,和人类战士发生激战时,留下的爪痕以及弹坑。
看着布满整片岩壁,时隔几十年,依旧沁润着浓烈血腥味和硝烟气息的痕迹,众人心底,对太古遗迹危险程度的评估,又提高了一个级数。
“如果我们中间,真有人遭到太古遗迹的蛊惑,变成了半人半鬼,如疯似魔的怪物,试图回到地面的话,会怎么处置呢?”
有人问道。
“首先,这三根缆绳的外壳材料,采用了导电性极强的柔性物质,能瞬间释放出上万度的高压电流,确保将攀附其上的任何碳基生物,都电成一团焦炭。”
吴海波回答,“随后,安装在岩壁内部的上百个爆炸点,都会同时激活,让整片岩壁统统崩塌。
“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怪物,也会跟随着数以万吨计算的岩石,重新崩塌回到地狱里去。
“就在我们开启封印的同时,黑角战队已经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将所有重型装备都搭载到了地缝两侧经过精心计算的固定交叉火力点上——相信我,太古遗迹研究所的重型装备,应用了大量源自遗迹深处的黑科技,稳定性、泛用性和成本控制,当然不能和九大企业还有赤龙军的同类型技术相比,但说到威力,我们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如果这些手段统统不管用,我们还有最后的王牌——在太古遗迹研究所和超凡塔的底层之间,同样安装着大量爆炸物,一旦引爆,就能暂时切断研究所和超凡塔之间的空间通道。
“你们知道,我们眼下其实并不是真的处在龙城市中心的地下,而是经过一次小范围、小规模的穿越,甚至于一片独立于龙城之外的异度空间内,只要切断空间通道,就能在短时间内,封印任何危险。
“综上所述,尽管放心,我们这次行动,最多全军覆没,绝不会影响到龙城安危的啦!”
说话间,缆绳已经放完了。
他们下降到了地底裂缝中,第一处横向凸出的平台,权当是一处小小的中继站。
以地底裂缝的出口为基准的话,他们刚刚下降了二三十米。
以超凡者经过灵能刺激,视网膜强横无匹的双眼,原本可以看清楚百米之外的苍蝇,究竟是男是女。
但孟超、龙飞骏和申玉鹏同时抬头望去,却发现头顶十几米的高度,就是一片厚实、绵密、黑黢黢、紫莹莹,如同菌毯般不断蠕动的黑雾,遮掩住了一切光影和声波信息。
他们既看不到头顶二三十米处,重新缠绕上了火星和电弧的电网。
也听不到黑角战士们在地缝两侧,进行紧张部署,子弹上膛,枪炮就位的声音。
他们就像是被一头硕大无朋的黑色凶兽吞入腹中。
又像是潜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底部。
和外界彻底隔绝。
“咔!咔!”
吴海波驾轻就熟,拽动平台边缘的一根拉杆。
伴随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几盏镶嵌在岩壁上的照明灯,有些迟疑地闪亮,在迷离的黑雾中,散发出混浊的黄光。
借助这些几十年前就镶嵌在这里的照明灯,众人看到了平台上,人类在太古遗迹尚未封印之前,留在这里的大量物资和设施。
以及一顶顶原本应该是透明的,此刻却落满了黑色尘埃的小帐篷。
“这里是隔离区。”
吴海波说,“原本,从太古遗迹深处归来的探索者,都要在这些透明的单人帐篷里,隔离观察至少二十四小时,进行一系列生理和心理上的检测,确保他仍旧是100%的自己,也没有携带任何病毒,或者比病毒更加可怕的‘东西’,才能被允许,回到地面上。
“准备好了吗,再往下,就是真正的遗迹了!”
吴海波深吸一口气。
太古遗迹深处,星星点点的黑色尘埃,仿佛凝固在空气中的太古碎片,被这位遗迹研究所的所长吸入肺中,压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和兴奋之意。
他微调着灵磁力场成像系统的显像波段,搜索“武神”雷宗超的踪迹。
幽蓝色的光芒缓缓扫过凹凸不平的岩壁,也映照出黑暗更深处,一条条散发着五颜六色,各种妖异光芒,如同虫豸和蛟龙般扭曲着身形的岩缝。
“这些岩缝,就是太古遗迹的分支。”
吴海波喃喃道,“几十年前的先驱者们,就是在地面上聆听到了‘太古的召唤’,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地爬向地底,钻进了这些缝隙。
“绝大多数先驱者都惨死在缝隙里,或者被缝隙变成浑浑噩噩的白痴和畸形扭曲的怪物。
“但也有极少数意志坚定、有勇有谋的幸运儿,通过了缝隙的考验,得到了太古的馈赠——无论灵能武道的理论,还是符文科技的核心,亦或者我们最近在研究的‘行星表面短途跳跃系统’,都是这么来的。
“时至今日,我们仍旧没有搞明白,亿万年前建造太古遗迹的‘古人’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说,他们在太古遗迹中设下重重机关,就是为了考验亿万年后来到这里的类人生物,是否有资格,继承他们的遗产。
“那为什么,他们的测试,会如此混乱,如此诡异,很多时候,根本毫无规律,仅仅是一场肆无忌惮的死亡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