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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第84章 被为难
    连枝儿只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着,然后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的克制着此时的惶恐和绝望。

    却又听那侍卫又开始用古怪的腔调道,“等姑娘的小命没有了,尸身也只能任由老鼠啃食,姑娘这娇嫩的小脸,被啃得是剩下骨头了,可如何是好?”

    说完便冷笑一声走了,只剩下战战兢兢的连枝儿,她惶恐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将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臂弯中。

    那侍卫穿过阴森森的牢狱,最后停到尽头,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连背影都带着一层的寒霜。

    “如何了?”

    “世子殿下恕罪,那些被关在这里的人,谁不是被吓破了胆子的,这位姑娘却也是个气性的,也不哭也不闹。”那侍卫也是满头的冷汗,“不如将姑娘带回去罢,若是有什么好歹,属下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阮禄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冷笑道,“本世子看你们就是没有本事,你只管将最厉害的给她瞧,若是她明日还不找本世子,那便就是你没有手段。”

    “是。”那侍卫擦了一把冷汗,但实在不知这世子殿下为何这样逼迫一个女人。这手段也太残忍了些。

    晚上的时候,连枝儿呆着的牢房内被扔进来一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只浑身是血的躺在破烂的稻草里,除了几句疼的“哼唧”声,还证明着他还活着。

    然而下半夜的时候,那人便没有了半点声音,牢狱内的老鼠似乎闻见了那死亡的气息,不知从哪里成群结队的跑了出来,只围着那尸体胡乱的啃噬着。

    屋内只有一个豆丁般大小的火苗。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

    比她脚掌还大的老鼠从她的身边不断的跑过,嘴上还鲜血淋淋的。

    阴司地狱也不过如此罢了。

    第二日天色刚亮,却见昨天那侍卫又回来了,手里端着的却是一碗鸭血糯。

    连枝儿再也受不住,只蹲下身子,一边扶着冰冷的墙,一边吐了起来,只是昨晚她半粒米未曾粘牙,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那侍卫只将碗搁置着在地上,转身便要走。

    连枝儿强忍着恶心,指着地上那残缺不全的尸身,“他—他已经死了。”

    那侍卫只扫了一眼,便冷哼道,“这几日棺材板没有了,等以后有工夫了再烧埋了。”

    连枝儿再也受不住了,只说道,“我要见世子殿下。”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这一生终究要断送在这里了。

    *****

    阮禄赶过来的时候。连枝儿已经被安置在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里,桌子上还置放着几样糕点,想必也是尽了心照顾的。

    听到了动静的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呆滞的看着屋内的墙壁。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却见她猛地一阵瑟缩,惊恐的眼神死死的看着他。

    刹那间他有些后悔了,或许不该这样的逼迫她。

    她眼中的泪不断的滚落,“带我离开这里罢,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别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看来她真的是吓坏了。

    “以后在长公主府,只怕你会更怀念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别像以前那般的傻,若想好好的活着,没有人能够帮你,只有你自己。”

    连枝儿惶恐的抬起眸子,竟不知是什么意思。

    阮禄将一个包裹放在她的身边,“这里面有衣衫和钗环,换上罢。”

    连枝儿只将包袱打开,却见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襦裙,裙子上绣着白蝶穿花,裙边系着宫绦。那几根簪子上却只坠着珍珠,竟不是奢靡华丽之物。

    见她怔怔的看着衣衫,他人不知皱眉,“怎么了?难道不喜欢?你第一次见母亲……”

    连枝儿咬了咬牙,只慢慢道,“还请世子殿下先出去。”

    阮禄漆黑的眼中顿现怒意,只冷笑道,“本世子什么没有见到过,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做什么?”

    但他还是转过身去了。

    连枝儿这才赶紧将衣衫换上,但身边又没有镜子,即便勉强的挽了一个发髻,但那钗子却如何也戴不好。

    慌乱间那钗子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她正俯身去捡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已经先她一步,将那钗子拿在手里了。

    “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他冷哼一句,“我帮你。”

    说完他果然伸手替她簪上钗环,他也并不擅长这些,钗尖几乎从她的头皮上擦过,顿时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敏锐的察觉了出来,只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连枝儿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无事。”

    阮禄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连枝儿的身上,一身绿罗裙的她竟是那样的明媚娇艳,带着几分的朝气,让他不由得想起来她刚进京时候,亦是喜欢这样的颜色。

    那时候的她总是穿着一身绿裙,头带着流苏小帽,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永远是那样的吵闹和不安分。

    “以后别这样穿了。”他眉宇紧蹙,声音里已经带着不悦,“惹人厌恶。”

    连枝儿的手指从自己的裙子上划过,她实在是有些冤枉,这裙子明明是他给自己选的。

    很快两个人便出了这阴森森的牢狱之中。直到上了马车,她的背后依旧感觉阴森森的有些发凉了,好似这里几乎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了。

    阮禄并未骑马,而是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青幄的马车有些狭小,两个人并肩而坐,她几乎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阿空如何了?”她用沙哑的声音,慢慢的问道,“他的病可好了?”

    阮禄扯了扯唇角,“真是难得,你还记得咱们的孩子,还以为你将他忘记了呢!”

    听到他满是讥讽的话,他只得慢慢的低下头去。

    “放心,他已经快痊愈了。”他忽然皱眉,“这名字实在是晦气,看来本世子得从新想一个才好。”

    连枝儿猛的抬起头来,“这个名字很好。”

    这名字是施染给他起的,亦是他一辈子的名字,谁也不能改,但她更不想自己的孩子,要姓阮。

    “好什么?”他已经满是不悦了,“就凭施染那酸溜溜的书生,能起什么好名字,不过是骗你这种蠢女人而已。”

    “我很喜欢,阿空也很喜欢。”她抬眸看着他,带着自己最后的倔强,即便在他的眼中,她此时的模样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好。很好。”他忽然笑了起来,“竟学会了在本世子的面前鬼扯,只怕你更希望这孩子姓施罢。”

    她一愣,咬牙道,“我没有。”

    他扳着她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她,彼此的呼吸交错着,几乎能清楚的从对方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脸。

    而就在这时,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了。

    连枝儿瘦弱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前扑去,几乎要跌进他的怀中。

    她赶忙伸手去推,然后瘦弱的身子又往后跌去,险些摔在了马车上。

    阮禄伸手将她捞了回来,否咋她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怎么驾的车。”阮禄不悦的斥责道,“回去领罚。”

    而就在这时,却听外面的侍卫恭恭敬敬的道,“世子殿下,施染大人求见。”

    马车内的连枝儿只感觉心口一紧,下意识的便要起身,手已经碰到了身边的帐幔,而就在这时,阮禄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已有警告之意。

    连枝儿知道,阮禄可是皇亲贵胄,而施染不过是朝中大臣,自然是斗不过他的。

    “怎么,想出去找他?”他俯身在她的耳边慢慢的呢喃。“那么本世子保证,你的施大学士活不了几日了。”

    连枝儿只得在他的身边坐好,而他却拥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用寒冷彻骨的声音说,“让他过来说话。”

    连他的口吻都是那般狂傲的不可一世。

    连枝儿清楚的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车子,隔着纱幔,竟谁也瞧不见谁。

    “何事?”阮禄倨傲至极,“听说施大人命人将黄河下游翻了一遍,不知人可找到了没有?”

    施染的声音很淡,“不曾找到,我已经将她的一些旧衣服让燕成王带回北凉了,给她立个衣冠冢。”

    一滴滴的泪顺着她的眸子落下,她正要说话,阮禄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半点的声音。

    “真是可惜了。”阮禄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施大人专门拦住本世子的车架,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可我觉得她不会死。”马车外的施染声音很淡,“若是世子殿下将来有一日听闻了她的消息。还请您告知。”

    “本世子为何要知道那女人的信,当初本世子找上她,亦不是为了当初退婚的折辱,如今她死了,本世子心里感觉只有痛快二字罢了。”

    “也好。”施染慢慢的道,“告辞。”

    等外面的人影消失在连枝儿的面前,她抬起头来,却见阮禄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嘲弄,“看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消息了,你这一生也回不到北凉了。”

    连枝儿忽然抬起眸子,眼中只有绝望。

    *******

    马车很快便停到了公主府的侧门,阮禄此时已经下了马车。

    连枝儿提着自己的裙裾,踩着丫鬟们搬来的凳子,便也跟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一个嬷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身边的丫鬟们还抬着一些铜盆。

    “世子殿下,长公主说连儿是个戴罪之身,身上亦是不干净的,得按照咱们府邸的规矩,去去晦气才好,还请世子殿下不要怪罪。”

    阮禄挑了挑眉,只慢慢悠悠的道,“既然是母亲的吩咐,想做什么都成。”

    连枝儿只有些不解,但瞧着那嬷嬷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要吃了她似得,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嬷嬷晃了晃手,旋即丫鬟们将几个铜盆里的炭倒在了地上,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连枝儿隔着很远都感觉到了一阵炙热。

    “听闻您是北凉人,不知道咱们中原,只要迈过炭,身上的邪祟便不能跟着您了。”

    连枝儿有些错愕,只瞧着那满地的炭,若是容上面踩过去。岂不是要将她的脚给烧了?

    她看向一旁的阮禄,眸中满是恳求之色,只想着他说一句话,能将自己救了。

    但阮禄却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只是冰冷的眸子看着她,却已经有不耐之色,“还不快些,难道要本世子亲自等你不成?”

    绝望的感觉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他竟然不帮她。

    他说的果然不错。进了长公主府邸,会怀念那监牢的。

    她咬了咬牙,只慢慢的踏上了那燃烧的炭,旋即撕心裂肺的感觉从自己的脚尖传来,她瘦弱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额头上也满是细汗。

    她一步步的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刃上一般。

    阮禄慢慢的将头转过去,藏在袖子下的手指被攥的咯咯作响。

    那嬷嬷目光一直看向阮禄,见他半句话也不曾说,似乎十分满意。

    连枝儿终于过去了,她扶着墙,浑身都在颤抖着。

    “进府罢。”阮禄已经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扶着她的肩膀,“随我去见母亲。”

    连枝儿去过长公主的屋子,但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去退亲,这些年未来,似乎变得更加的华丽奢靡了。

    阮禄和连枝儿站在门外,很快便有嬷嬷走了出来,“长公主吩咐殿下和姑娘进去呢。”

    连枝儿已经为阮禄生下了子嗣,而这些奴才却依旧叫连枝儿姑娘,想必长公主尚未承认连枝儿的身份,甚是连妾室的身份也不给她。

    连枝儿只跟着阮禄慢慢的往前走,而他故意放缓了脚步,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忽然他压低了声音,慢慢的道,“若想好好活着,便永远别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母亲这一生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便是四年前你来退亲。”

    连枝儿慢慢的点了点头,“是。”

    他眼中终究有了不忍之色,“一切很快就过去了。”

    她有些不解,但此时两个人已经进了屋子。

    却见富丽堂皇的屋子中,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坐在椅子上,衣裙奴婢和仆妇们簇拥着,而傅云凰也坐在她的身边。慢慢的一屋子的人正有说有笑的,好似十分的热闹。

    然而连枝儿才进了屋子,众人的脸色皆变得怪异起来,连话也都收住了,一个个的眼睛只管悄悄的往连枝儿的身上瞧,屋内静的连掉根针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母亲。”阮禄慢慢的开口,“这便是连儿。”

    长公主如针锥一般的目光从连枝儿身上穿过,几乎能将她看出一个透明的窟窿来。

    这几日连枝儿只一直养伤,那日又被阮禄带出可府邸,不知藏在了哪里,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瞧见这个偷偷剩下阮禄长子的女子。

    连枝儿慢慢的跪下,“见过公主。”

    当初她第一次见长公主的时候,气焰是多么的嚣张,那时候她的身后有父亲有兄长,又北凉铁骑,而现在她不过是粘板上的肉而已。

    “夫君回来了。”傅云凰慢慢的走了出来,只笑着拉着连枝儿,一副亲昵的模样。“妹妹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既然进府,便给母亲敬茶才是。”

    长公主看着傅云凰,心里赞叹这孩子果然贤惠,又将目光放在连枝儿的身上。

    却见这丫头瘦弱的几乎快要脱了形,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在艳惊天下的傅云凰身边,未见半点的逊色,这样的一个丫头在众人的面前,未露出半点的怯懦,显然也是个有本事的,只怕将来酿成大祸,便越发的觉得不喜欢了。

    很快便有丫鬟们捧了一碗茶过来,交予了连枝儿的手里。

    连枝儿接过,慢慢的走到长公主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端着,“请长公主用茶。”

    长公主的目光从她的脸颊上划过,笑道,“适才喝的多了,这会子不想喝了,等一会子觉得渴了便喝罢。”

    众人也知道这时长公主给连枝儿的一个下马威,看来长公主果然不喜欢这个女子了。

    连枝儿知道没有长公主的吩咐,她是不能起身的们甚至连茶盏也不能放下。

    她只得咬着牙,一直恭恭敬敬的端着。

    但她两日未曾用饭,适才脚上又被烫伤了,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一时间满头的大汗,连指尖也忍不住的在颤抖着。

    而长公主却浑然不在意,只命人给阮禄搬了椅子,让傅云凰和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说着话,一副和谐的场景,倒只有她显得是个多余碍事的一般。

    阮禄跟傅云凰说着话,偶尔两个人还悄悄的说几乎,在外人看来竟是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便是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罢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丫鬟们回禀道,“长公主,驸马爷来了。”

    却见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身穿锦衣华服,眉眼间与阮禄有三份的相似,但眼中更多的是和蔼,比阮禄烧了一些凌厉,倒是一个亲切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