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赵季是真没想过卓凯人会与她并肩作战的。她只是希望卓凯人觉得那个小女孩机器人奇货可居，然后出手抢走或者破坏掉，而这个小女孩机器人一旦GAME OVER，这个实验基地也就基本玩完了。

    至于那些先行者的高层会因此多么抓狂……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么高冷、高端、高傲的卓凯人，居然只是一个照面之后，一声不吭转身就溜了，还溜得那么彻底，赵季估计她骂人的话都追不上他消失的速度。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小女孩机器人，赵季一时间竟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尴尬。

    “你攻击我。”小女孩机器人对赵季的行为做了一个定性。

    “失误，失误。”赵季有种捂脸的冲动，苦笑着说：“这么说吧，其实我和刚才那个人打了一个赌，他不相信你能接住我甩出去的刀，打赌的结果是我赢了，其实我只是想把刀从你面前扔过去的……”

    “打赌……我无法评估你说话的真实性。”估计人工智能对于这个词分析起来有些困难，尤其是赵季说的“失误”似乎更难界定。

    “你无法评估就对了。”赵季一看有戏，就煞有介事地说：“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这是你们那些试验品绝对没有的思维方式，为了保证实验数据的多样性，像我那样的人群，一定要保留下来才行啊。”脚步声不断地涌向她所在的这个方向，赵季已经放弃了弄走这个机器人的念头，不过，也得从她眼前溜走而不被阻拦才行。

    不过也不用赵季纠结怎么从这个小女孩机器人的眼皮底下开溜了，她之前越墙而入的那道门被一脚踢开，行政中心办公楼内部也有人冲出来，赵季下意识地就往墙角移动了几步，她的目光敏锐地看到，从行政中心办公楼里冲出来的，是避难所里的武装守卫，这可不是之前被控制的丧尸，而是全副武装的守卫，手里端着枪，从小女孩机器人身后涌出来以后迅速散开，枪口对准了围墙外面破门而入的人，甚至有人把枪口对准了赵季。

    而围墙外面破门而入的人，则是穿着正规军迷彩作战服的军人。

    赵季的内心当然是倾向于正规军的，不过她知道这种时候根本没有解释自己身份的时间，只能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千钧一发之际猛然纵身一跃，飞身翻过了那道墙。当她在围墙的另一面落地的时候，身后随机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卓凯人之所以闪人，应该不是怕了那个小女孩机器人，而是已经觉察到了这场近距离交火的迫近。

    不过也还是怂。

    当然赵季很快也怂了，尤其是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

    “说话！不然开枪！”出现在赵季面前的军人端着枪冲她喊了一句。围墙里的枪声已经结束了，进去的军人大概有5个，而留在外面的有3个，赵季能清楚地感觉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军队中的特战精英，而这样的部队，不管是存在于军队还是警队，都是她心向往之的所在。

    “活人！”赵季先迅速地回答了一句，到目前为止，用于甄别活人与丧尸最快最可靠的办法，依然还是对话，因为丧尸不管保留了多少意识，有多少和正常人相同的行为，但在语言交流上，无疑还是它们最大的命门。

    “发现一个幸存者。”对准赵季的枪口放了下来，但3个军人还是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其中一个朝着赵季走了两步，另外两个则进到院子里接应里面的同伴。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赵季看着走向她的那个士兵，一时间有些情绪万千，倒不是说看到军人就跟看到亲人一样，但寻找正规军，寻找官方的幸存者基地，不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吗？

    而且，在这个问题上，她和李昊还是有分歧的。赵季始终坚持要回到正规的官方建设的幸存者基地中，回到一种正常的秩序中，李昊则更倾向于自由的流浪，走到哪算哪，也流露出不想与人扎堆的倾向。赵季还批评他有反-社会人格和社交恐惧症，总是把人心想得太坏，好像人只要聚集在一起就总会出事一样。

    “第7战区，71是‘獠牙’第7中队。”那个士兵走到了赵季面前，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热情地对赵季说：“小姐姐，别害怕，我们会带你回家。不过你要服从指挥，这是一次军事行动，只有服从指挥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赵季笑了笑，对于这样的套近乎方式，她倒也不反感。

    而且，“我们带你回家”这样的话听起来多温暖啊。

    当然，她知道在这样的军事行动中，营救一个幸存者只是顺道的，如果军方发现自己营救的是一个负担……赵季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即便是负担，也不可能放弃了，但是她自己得自觉对不对？所以她冲那个战士点了点头，说：“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我是警察，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战斗。我熟悉这里的地形，需要的话，我可以当向导。”

    “是嘛？”战士高兴地说：“那就更好了。”

    不过需不需要赵季当向导，或者参加战斗，那就两说了。听到围墙里面的同伴在喊，战士对赵季摆摆手，示意她跟上自己。两人进了院子，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那些避难所里的武装守卫已经在血泊中倒了一地，有两个士兵也阵亡了。不过很显然这些战士已经控制了局面，甚至于让赵季很忌惮的那个小女孩机器人，此时也已经闭上眼睛，被两个战士装进了一个箱子里。

    看得出，这些战士目标很明确，而且很清楚怎么控制这个机器人。

    不过赵季还是很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做到的？……这个机器人很厉害……”

    那个热情的战士看了她一眼，说：“厉害？只是一台机器而已，关闭她的程序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这一组士兵的头儿端着枪扫视了周围一眼，就着头盔里的麦克风汇报说：“狗窝狗窝，鬣狗一组已完成预定目标，准备收队。”

    “狗窝？”赵季苦笑了一下，这个代号是谁取的这么有才？

    这个小组的行动目标就是那个小女孩机器人，完成了任务之后，两个人抬起装着机器人的箱子，两个人拿出裹尸袋将两个阵亡的同伴包裹了进去。他们并没有将尸体带走，只是取下了那两个士兵的身份牌，运用裹尸袋上原有的功能进行了真空处理，贴上编号，就把尸体摆在了原地。

    很显然，这些士兵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处理方式，他们揭开面罩，露出深浅不一的悲伤表情，各自对两个死去的同伴说了点什么，然后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但是整个避难所里的战斗还在继续，突袭进来的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避难所里几百个被控制，现在失控了的丧尸以及浑浑噩噩的幸存者对他们根本不能构成威胁。先行者的派遣人员也没有和军方进行战斗，而是乖乖当了俘虏。

    赵季跟着鬣狗一组走了一段路，发现鬣狗一组只负责那个机器人，并不参与其他战斗小组的工作。但她还是发现，其他的小组也并不是以歼灭避难所里的丧尸为目标，他们像是取样似的捕捉了数量很少的一部分丧尸，其余的都就地击毙了。而那些没有变异的浑浑噩噩者，他们则花了一些时间进行甄别。

    其中有的人被当做了俘虏，赵季看到了那个当初给他们办理身份时趾高气扬的025，这会儿那个大妈做了俘虏，不过她似乎并不难过，反而有些解脱的样子；还有的则和赵季一样，被当做了普通的幸存者，不过看起来待遇也并没有太明显的区别。赵季本人所得到的待遇，大概也是那个年轻的战士自作主张给她的吧。

    而在那些普通幸存者里，赵季发现了卓凯人，这家伙似乎又装起了鸵鸟，看这个架势，他是要装成普通幸存者混到军方的基地里去的。赵季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的身份挑明，谁知道他真的混进了军方的幸存者基地，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但是她又有些投鼠忌器，毕竟这家伙的实力非常恐怖，如果他装不了了，翻脸发难的话，不知道这支人数不多的特遣部队能不能控制住他，或者就算能控制，也会遭到重大伤亡。而不动声色地提醒特遣队控制住他，恐怕是来不及了。

    “没有找到人吗？”一个中校军官匆匆走过来，朝着负责的前线指挥官问了一句，中校军官同样也是全副武装，戴着头盔和面罩，身材不是很高，不过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似乎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赵季自己家里就有个上校军官，不过赵孟当上中校的时候，也比眼前这个中校年纪大多了。赵季再一看，中校的挂的是技术军官的军衔，她就在心里说了声果然。但是放眼看去，她并没有见到李昊，这就有些让她着急了。

    “长官，甄别需要时间。”前线指挥官回答了中校的问题，战斗中他的士兵折损不大，但是他们的工作很繁重，尤其是在那些幸存者中甄别他们要找的人。

    “来不及了。”中校说：“后卫部队发现一股数量巨大的尸潮正在涌进这个地下基地，先把人全部都带回去吧！”

    “是！”那个前线指挥官倒是乐得就这么结束战斗，只负责把人带回去，和甄别要找的人，很显然前者要简单明了一些。

    那个中校匆匆地在人群中看了一下，那片浑浑噩噩的幸存者加上他们的俘虏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好几十人，这里面光线也不好，他也似乎放弃了现场甄别的打算，但突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卓凯人的身上。

    “小心那个人！”赵季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就看到卓凯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