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齐震龙,草根出身,被不少人称为一代枭雄,啧啧称叹。
是枭雄还是鬼雄,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枭雄只是个好听的词罢了,我知道,其实很多人背地里都称我为恶鬼。
因为我是他们嘴里狠辣无情的恶人。
如今,大概这些人过两天会放鞭炮欢呼吧,因为……
我要死了。
都说人死之前会习惯回顾一生,我觉得这纯粹放屁,有什么好回顾的,不过是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滋味早已尝过,何苦再回头去尝?
我的一生,没有像那些有名有姓地位尊崇的名人去出什么自传,哪怕很多人都想要给我出版约稿,但那又什么意义呢?
我来此这一遭,从没想过要给谁一个启示录,或者给谁一个榜样,我只是我,为了生存而不惜手染鲜血的恶鬼,有何启示?
呵,真要如实出了自传,我只怕某些道德义士喷得我尸骨无存,误了无数子弟了。
回顾一生,时间太长了,我不想做,我的这一生,无非是在不断的滚打滚爬,在我杀他人夺位,又在他人杀我中来来去去,毕竟我是混黑出身的。
一生就不去回顾了,我却不能免俗的想起了少时,想起了那个在木槿花下笑得眉眼弯弯叫我阿哥的女孩儿。
木槿啊,那个刻在我心上,成为不可褪的朱砂痣的女人,我记得最深刻的,却总是这一幕。
她站在木槿花下,手持了一束灿烂非常的木槿花,笑吟吟递给我:“阿哥,我做第一个送花给你的女孩儿。”
她笑得很甜,很美。
为了这个笑容,我可以付出所有,只换她无忧无虑的笑。
我去闯世界,豁出去命去,我想出人头地,想要护她一世无忧。
但我闯出头了,她却不在了。
命运总是如此可笑,我以为的,却从来敌不过命运的摆弄。
找到木槿,变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只是,终究是迟了,再见当年那眉眼弯弯的女孩儿,她已经毫无生机,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不管我是不是会担上许多的因果,更不管我的寿数是不是会变短。
阿槿都不在了,我活再长,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寿数短么?
我活了七十有余,足够了,我一生无婚无子,却有人给我养老送终,担幡买水,还有传承,足够了。
“你们不用哭哭啼啼的,我真的活够了。”我看着跪在床前的义女,还有孙子,除了阿槿,这些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唐瑜极力的扯了扯嘴角,可最先出来的,却是眼泪,喉头哽咽。
齐蕤扶着母亲的肩膀,薄唇轻抿,看着床上那枯槁的老人,眼圈泛红,却没有流一滴泪。
“好好照顾你妈,别让人欺负她。”我抬起手,碰了碰那孩子的手。
“爷爷,您放心。”
我露出笑容,看向虚空,仿佛又看到了那木槿花开的日子,看到了那女孩儿,笑眯眯的瞧我伸出手。
“阿哥,我来接你了。”
“阿槿啊,我等了你许久。”
那条路,终究不是我一个人走,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