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不是说回来见老朋友的吗?这天都快黑了,难道我们还要住在这里不成?”
这里的地方实在太小,就算被褥和桌椅被人换过,但屋内依旧四处漏风,寒酸得很。
“我们自然是等老朋友亲自上门了,咱们不过是孤苦伶仃的母子,没亲人,亦没朋友,若是自认为是咱老朋友的,定会上门。”
苏小宝不懂水儿话中含义,只能坐在房间里,用木棍图图画画,并且祈祷今儿睡在这里不要尿床。
毕竟娘亲没给他们带衣裳。
就在水儿刚想和苏小宝说明日再来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推门而入的是曹弘文,水儿微微一愣,苏小宝的声音欢快响起,“曹叔叔果然是娘亲的老熟人。”
水儿眼皮跳了跳,“曹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曹弘文也没想到水儿会在这里,他刚收摊驾牛车归来就来到了这地方。
他想着现在由于自己母亲的原因,和水儿的关系一落千丈,只要能为水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就满足了。
所以,他每日都会来水儿的房子,帮她收拾一下落在家具上的灰尘,有些闲钱的时候,便会将破旧的家具给替换掉。
而今,突然遇见水儿,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水儿正好见到曹弘文手中的布头,笑道,“这桌椅和被褥都是曹大哥帮忙换掉的吗?”
水儿的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瞬间让曹弘文心跳加速,鲜红染上颈脖,脸颊和耳朵。
曹弘文刚想找些话题岔开这比较羞赧的问题时,响起了敲门声。
“苏小娘子在家么?”水儿勾唇一笑,她要等的老朋友,果真来了。
能忍那么久,实属不易。
水儿像是不知道来人是谁一般扬起了音调,“在的,请问……”
打开门一看,水儿做出错愕的表情,“你,不是王家大哥么?”
王公子点点头,“家母前阵子得了一场怪病,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蚊虫叮咬,没有在意,这不,现在去寻村医,连他都治不好了。”
水儿赶紧将王公子和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王大婶请进屋子。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水儿对着王大婶的脸仔细端详一番,“这嘴唇都肿成这模样了啊?怕是不会再骂人了吧?”
王公子丝毫没有听懂水儿话语里的意思,赶紧点头道,“不会言语了,别说嘴唇了,连舌头都肿得和什么一样,前几天开始,眼睛睁不开,耳朵也听不清楚了。”
水儿忍住笑意,“怎么会这般模样的?按理说现在天气寒得很,不该有蚊虫啊!村医怎么说的?”
“村医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这不,我带娘来寻一寻苏小娘子您,再如何我娘曾经在你那做过事情,也是有些交情的。”
听到交情两字,水儿赶紧摆摆手,“王公子说笑了,你娘与我委实算不得什么交情,我开业第一天她就联合那什么方大婶给我下绊子,我记恨还来不及呢。”
一听水儿这样说,王公子脸色顿时变得比猪肝还要黑。
水儿见他这般难看的脸色,顿时笑出了声,“您也别害怕,撇开这记恨的交情,我也该帮你母亲看上一看,只是看不看得成,皆是听天由命。”
“那是,那是。”听到水儿说帮忙看一看的时候,王公子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这些日子生怕他母亲死了,如今有水儿在,应该可以治好了吧?
水儿淡定地为王大婶把脉,然后出药方,将药方递给王公子后,还不忘提醒道,“这药方有一味十分重要的药引,王公子切莫忘记了。”
“什么药引?”王公子拿着药方的手瑟瑟发抖,若是这药方管用,他爹就不用整日喝酒闹事了。
他母亲也能救回一条命,到时候他定供奉水儿为恩人。
王公子在心中暗自发誓。
“牛粪,牛粪入药,只需三日就能消除身上和脸上的肿胀,但这病极容易复发,一定要调节好自身脾气,不要动怒。”
“牛粪?三天?我娘要吃三天牛粪?”王公子一脸诧异。
没料想水儿坚定地点点头,“这牛粪得干吃,还得新鲜热乎的,吃三日消肿之后,便可以吃不新鲜的了,坚持吃一个月,定能去根,但依旧要控制脾气。”
“能,能不吃牛粪么?怕我母亲不乐意!”王公子对他母亲倒是真的孝顺。
水儿忍不住翻个白眼,这王大婶和方大婶嘴巴那么臭,不给他们吃点牛粪,怎能对得起她们的臭嘴巴。
心里这么想,水儿面上却十分无辜,“若王公子不相信我,大可以去寻别的郎中。”
“我,我信你,若是苏小娘子的药方有用,我定重谢。”
“重谢就免了,到时候把银两带过来便可以,我的出诊费可不便宜。”
王公子连连点头,但见到水儿笑容的时候,只觉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娘子,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水儿和苏小宝在有点漏风的屋内睡了一晚上,好在被子足够暖和,夜晚睡得十分舒服。
翌日醒来,水儿刚开门,就见有人匆忙跑向前方村口。
水儿赶紧跑到其中一人身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着急,这么有号召力,估摸着前头是有什么火情。
被问住的村民原本有些不耐烦,朝着水儿看了一眼后想起什么,眼神变热情,“村口树杈上,吊了个人,听说是曹刘氏。”
曹刘氏?乖乖,这消息可真够劲爆的。
水儿赶紧拉起已经穿戴好衣裳的苏小宝就往村口跑,苏小宝见娘亲这么激动,只能赶忙道,“娘亲,还没关门。”
“这破门,没什么好关的。”看别人整治仇人,才是最舒畅的。
村口早就围了一大群人,曹弘文正在努力地爬树,这棵树不高,却不知为何曹弘文怎么也爬不上去。
有人道,“这曹刘氏嚣张跋扈惯了,约莫是惹到了狠人,不然怎么会被打成这样?估计已经吊死了吧?”
有了第一个声音,自然会有第二个声音。
“可不是么?前阵子说镇上张员外的小妾生孩子生死了,又说咱们村的苏神医是靠卖才维持生活的,好在一次次被人识破了,估计看不惯她的人挺多。”
在大家一声声的议论中,曹弘文终于爬上了树干,一镰刀下去,曹刘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却无人敢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