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同样的幸福与感激,当然还伴随着一些不知所措的紧张感,苏墨和夏依梨手牵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从教堂出发,乘上前往结婚晚宴酒店的加长林肯婚礼专车。
一起上车的除了苏墨夏依梨之外就是江月绫和路小柔了,四个人坐在豪车的包厢里休息,享受着可能是今天唯一一次安宁的小憩时间。
“阿墨阿墨,刚才在教堂KISS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呀?”
夏依梨在车上仍然紧紧挽着苏墨的胳膊,完全是一副小鸟依人、甜甜蜜蜜的样子,显然
“特别的感觉……是指?”
“就是,和平常的KISS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肯定会有吧……毕竟当时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就只是这样嘛?”
苏墨的回答显然并非夏依梨所满意的答案,只见她嘟着嘴,有些焦急地问道,“就是,有没有那种,前世依梨忽然间回来了的既视感?”
“嗯……”
苏墨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他并不是害怕答错让依梨不高兴,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答复这个话题比较合适。
不过,既然已经出现了纠结,那大概率也是代表着并没有什么“前世依梨还愿”之类的状况出现了。
坐在一旁的小柔意识到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当即也补充了一句道,“苏墨哥哥应该也没见过她戴婚纱的模样,所以那种既视感应该也不好展现出来……比起这个,享受当下的婚礼,才是对前世依梨最好的纪念才对哦。”
“嗯嗯……说的也是。”
夏依梨轻轻点了点头,抿着唇低头显得有些沉默。而这时苏墨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江月绫身上。
“月绫……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不是……我……”
江月绫微笑着摇摇头,“我、我没有啊,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是不是想吐?不舒服的话,要不就提前回去休息吧……”
苏墨的目光里满是关切,“晚上还有的忙,你现在估计折腾不起。”
“月绫应该只是晕车吧?忍着点,到酒店应该就没事了……”
夏依梨潜意识里当然不希望月绫中途退场,因为她离开小柔,三只依梨不能一起出席和阿墨的婚礼,那她的婚礼就是不完整的了,她一个人也无法安心享有幸福——
不过,苏墨对于这些仪式感的讲究程度,自然是不如依梨的。毕竟月绫现在有身孕,体质不能和寻常一样对待:
“她之前从来没晕过车,应该是——”
“哎呀……没关系的。”
江月绫连忙摆手道,“我到了酒店休息一会儿就好啦,这场婚礼用了咱们这么多预算,我不去的话不把本吃回来,那不就太亏了?”
“哈哈……你吃东西的时候可要注意点,别吃坏肚子了。”
“不要小看我啊,我订餐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免了孕妇不能吃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事。”
“没关系,我会好好看着月绫姐的,依梨姐你和苏墨哥哥专注婚礼就行。”
小柔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保证,弄得依梨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扫方才的不快。
只有苏墨还在盯着月绫看。
在勉强自己吧……
等到了晚宴上,找个机会和小柔商量下,把月绫带回去。
苏墨的婚宴准备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流程,期间包括父母致辞,好友致辞和其它嘉宾致辞,苏墨和夏依梨的甜蜜过往展示,这份展示内容是夏依梨亲自挑选的,里面70%都是苏墨、夏依梨和江月绫路小柔的四人合影,其中其实也有一些是月绫和小柔和苏墨较为亲近的照片,不过大家都沉浸在婚礼的热闹气氛里,只有一些底下的窃窃私语。
“这怎么这么多其它女孩的出镜呀,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不会是让外人代做的吧?这俩女孩是谁?”
“这其中那个小的是苏墨的妹妹,另外一个是苏墨和依梨的闺蜜啦。”
“闺蜜?哪怎么成……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江月绫的席位被安排在苏墨和夏依梨的朋友席,按照传统婚宴的规矩,朋友席都被放在婚宴的角落不显眼位置,不过毕竟落座里有老婆本尊,在苏墨和夏依梨同父母争取的努力下,这一席位被挪到了最前排。
至于江月绫身边的同席成员,则是陆天龙、胖领导、陈乐笙、汪眸喵这些梨巴工作室的骨干们,司仪兼证婚人安若素也在这预定了一个席位。
因为平时和苏墨江月绫接触最多,这一桌闹起来也是最疯的,大家一直在不停地互相比拼酒量对饮,只有江月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其他人和她劝酒,她也只是婉拒推辞,大家倒也没有过多地干涉。
倒也……可以理解,嗯!
毕竟江月绫和苏墨关系这么好,也曾经传出过不少和苏墨的谣言,现在这个婚礼她一定过得很煎熬吧……
路小柔因为要陪着外婆就没有和他们坐在一桌,身着素净粉色婚纱的小柔在伴娘团里显得最为清纯可人,外婆也对小柔的打扮相当自豪,“你这身很漂亮,已经不比那位新娘子差多少啦。”
“怎么会……依梨姐还是最明**人的。”
路小柔显得很不好意思,一面端起外婆的小碗,“来,外婆,我给你盛点汤。”
“麻烦啦……”
路小柔的外婆轻轻叹了口气,捶了捶自己的后背道,“不过说起来……我这身子骨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没有的事,外婆。”
路小柔把盛好的汤摆在外婆面前,“您还硬朗得很呢,只是要多出去晒晒太阳,平时不要老是在家里待着,这样对骨头有好处……”
路小柔一面照顾着外婆,一面又在远远观察月绫姐的情况。正如苏墨哥哥所说,月绫姐今天显得状况很不好,她一个人坐在喧嚣的桌上,显得尤为格格不入,若是外婆不在这里的话,小柔估计这会儿就带月绫姐回家休息去了。
再观望一阵好了……
婚礼仪式进行到了挨个桌子敬酒的环节,结束这一环节苏墨就有一些空闲时间来自由行动了,在敬酒的过程中,苏墨依然十分关注着江月绫的状况,时不时地就去看月绫一眼,不过从苏墨的视角看上去,月绫除了沉默些之外,倒也没什么显得特别难受的模样,加上敬酒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着苏墨,他也就不便再过多关注。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沉浸在婚礼的幸福中,几乎只有江月绫在默默忍受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痛苦。
疼疼疼……疼……
从江月绫怀上绫宝到现在已经接近三个月,现在肚子已经有了微微的隆起,平时江月绫在家都会穿着较为宽松的衣服,但是伴娘服就很难做到真正的宽松,忽然的紧致穿着让月绫的小腹有些憋屈。
一开始只是类似鞋带绑紧的不适感,月绫倒也没有过多在意,但随着婚礼的进行,那种不适感愈发放大,江月绫只觉腹痛愈发难忍,到了苏墨依梨祝酒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被两人吸引,而她的手心已经隐隐开始冒汗,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月绫……你没事吧?”
一旁的汪眸喵关切地询问着江月绫的状况,“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啊……没事……就是有点胃痛……”
江月绫捂着肚子笑道,“我……我忍一忍就好了。”
汪眸喵还想再劝,却又想到江月绫这个时候如果离场的话,显得对依梨和苏墨的婚礼就不是很关切,可能今后相处会引来一些麻烦,也就没有坚持着劝下去。
“要是疼得受不了的话,那要记得和我说呀?”
“嗯……我会的……”
江月绫笑着和汪眸喵说完,低下头时,眼泪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大多数情况下,情绪都是经过积累一瞬间爆发出来的。
无论夏依梨向江月绫路小柔强调多少遍,这婚礼仍旧是属于夏依梨和苏墨的婚礼,想要分享到这份幸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像夏依梨之前说的,三个人一起穿婚纱那件事当然也是不可能的,那样太过不切实际。
月绫当然不是不愿意祝依梨幸福,她一开始原本觉得自己完全不在乎和苏墨的夫妻名分,只要能和苏墨在一起就好,但是在这幸福的气氛下,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而且月绫也还记得父亲的期待,一想到他的愿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月绫就忍不住鼻头一酸。
小腹撕裂般的疼痛与“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心理创伤相互作用,加上孕期本身就会放大的内心焦虑,让月绫一时之间有些难过地无法自已——
而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
“月绫姐……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路小柔轻声地关切着江月绫,低着头的江月绫只是轻轻摇头,没有直接搭话,路小柔便压下身子,轻声在江月绫耳边呢喃:
“不要勉强自己,月绫姐……我刚才看到你的脸色了。”
“虽然婚礼本身很重要。但是对于依梨姐和苏墨哥哥来说,你和绫宝的健康才更重要不是吗?”
“后面这边我来解释,你安心跟我走就是了……”
路小柔轻轻摩挲着江月绫的后背,她也从小柔的呵护中稍微到了一些慰藉,当下也就不再继续强撑着身子,在小柔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就让许多人注意到了她的状况。
“哎哟,月绫,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是身体不舒服吗?”
“要不要我叫救护车?”
“你傻啊!婚礼叫救护车……”
“可是……她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
其中一人话说到一半,江月绫忽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翻滚起来,她甚至来不及转身,忽然对着大家的餐桌吐了起来。
剧烈的孕吐反应来地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骤烈,大家纷纷躲开,但又因为江月绫所在的席位是最前最显眼的位置,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江月绫的身上,一时间谴责的骂声不绝如缕。
“这人谁啊……有病吧?怎么在人家婚礼上这样吐法……”
“这不就是那个照片里的依梨闺蜜么,故意找茬的啊?”
“不是吧!我看她和新娘关系很好的啊。”
“可怜我们家依梨对她那么好,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些辱骂的声音并不小,隔着一两个桌席都能听得见,但江月绫的孕吐反应还没有结束,加上整个婚宴会场都因为她的突然举止而变得较为岑寂,这让江月绫的举动变得格外显眼。
糟、糟了呀……
大家今天都穿着自己最昂贵的礼服,谁也不愿意去处理那片餐桌上狼藉的污秽,只有路小柔不嫌脏污地帮月绫擦拭衣服,找来塑料袋让月绫继续吐东西出来。
但对于眼下被瞩目的尴尬与窘境,她也没有任何的对策。
至于江月绫,则更是为自己的失态举止感到自责与愧疚。
我、我也太……丢人了吧……我在搞什么鬼啊……
绫宝不要这样害你妈呀……
江月绫在疼痛、呕吐和自责、羞愧、委屈的各方面刺激下变得有些崩溃,然而在这个时候前来拯救她的,却依然是她心中唯一的那位白马王子。
苏墨在注意到月绫孕吐后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正在敬酒的酒杯,大跨步地冲向了月绫身边,和小柔一起拉起塑料袋,轻轻抚着月绫的后背,等到她稍微喘息了一些后,苏墨便招呼一旁捏着鼻子的赵露丝道,“叫救护车,我送她去医院。”
“啊?送、送医院?”
“别在那站着,赶紧打!”
苏墨那几乎命令式的口吻让赵露丝立刻时开始了
一旁的江月绫则是死死地攥住苏墨的胳膊,不停地摇着头,但没有被苏墨理会,他只是抚顺着月绫的后背,接着便娴熟地将江月绫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范式。
“喂喂,苏墨……你在做什么啊?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月绫有什么事让其他女生跟着就行了啊,没必要你也——”
苏墨没有理会身边人的劝阻,还是抱着月绫,轻缓而坚定地走向门口。
天呐……这是什么展开啊?!
新郎在重要的婚礼上送别的女人去医院,那新娘不会被气死?
就在大家还在担心着依梨的反应的时候,只听见响亮的“撕拉”一声,此时的新娘夏依梨已经撕开了自己的婚纱大裙摆,并快步追随着苏墨的脚步,一起朝门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