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们。”见效果达到,虞幸高高兴兴地给了对方一个笑脸:“好久不见。”
“哦,已经很久了吗?”宁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做出思索的表情,“对我来说上一次见面也就是上个月……我懂了,你这边的时间线里,或许对我的最后一次印象,是拿着十字架的驱魔人?”
“那就……好久不见了,小侦探。”
虞幸品了品这句话中的意思,就是说,在他现在这条时间线的某个时间段里,他又和宁枫合作过?起码是接触过。
这倒是比较有道理,只有更多的接触和合作,才能让体验师这边的人想到办法把可以联络我的时间刻印交给他,他可不认为,在他记忆中的这些接触点就足够让自己变成一个能让对方信任的人。
宁枫身后的少年人走了过来,冷冰冰地说:“初次见面,我是执棋者。”
“初次?”虞幸盯着少年人看了一会儿,“刚才在走廊上,你看起来像是认识我。”
“虽然我们没有在游戏中见过,但是这个疯子和喻封沉都跟我描述过你,我不至于认不出来。”少年目光淡淡的,但这么一看,他好像并不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只是语气平静,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长耳朵的兔子玩偶被他抱在怀里,猩红的眼珠直视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乍一看像是一个普通的精致玩偶,但虞幸从这只兔子身上感受到了不亚于杂货铺外那只斧头女鬼的鬼物气息。
这少年的实力恐怕不低,有些奇怪的就是,再死寂岛这种中立世界,推演者的祭品全部被分散到各处,照理说为了公平,体验师应该也是一样的,但这只兔子……为什么还在呢?是这个少年找到自己祭品的速度太快,还是说这只兔子对少年来说并不是祭品,而是——身体的一部分。
只一眼,虞幸就大致猜到了关于这个“执棋者”的秘密,由于他的目光稍微停留得久了一点,那只兔子动了动,微微抬头。
一种恐怖的感觉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虞幸呼吸微微一滞,他现在正处于对鬼物气息十分敏感的阶段,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并不好过,下一秒,一只手就摁在了兔子头上,像是打断了某种读条,兔子重新垂下头去,了无生气。
执棋者就这么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兔子头上不拿下来了,他看到虞幸的反应,淡淡地解释:“兔子里有恶鬼,如果你受不了的话,离我远一点。”
“还好,它不看着我就没事。”虞幸笑了笑,“顺带一提,这只兔子对你的占有欲好像很大,还请小心。”
执棋者望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谢谢。”
“小侦探,别理这个小弟弟了,你看我呀。”宁枫发现虞幸的注意力全部被分走了,伸手在虞幸面前摇了摇,露出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温和的笑容,“我才是队长,不管是商量事情还是交换情报,都应该找我不是么?”
被叫做小弟弟,执棋者也没露出其他表情,而是如同习惯了一样,就这么静静的呆在一旁,准备当一个不说话的背景板。
“我以为沉才是队长。”虞幸顿了顿,觉得这和他自己想象中的体验师队伍不太一样,“上次在墓宫里和沉见过一面,他的气场似乎更符合……一个领导者?”
“你见过小喻子了?”宁枫并不意外,只是看起来有些遗憾,“小喻子在外面偶尔还会被叫做冰山呢,他的气场确实越来越强了,好可惜,你说的墓宫游戏我不在,可恶,让他装到了。”
虽然两边的人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但莫名其妙的,现在见了面之后,一点都没有生疏的感觉,反而很快聊到了一起。
当然,也有可能是宁枫和虞幸恰好都是比较擅长交际的性格,话多的人碰在一起总是能找到话题。
“……”虞幸沉默两秒,突然想起自己旁边的人好像太过安静,竟然在确定环境还算安全的情况下也没有跟着站起来,他脑袋一偏,望向腿边,就看到赵一酒一脸严肃地蹲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是变回去了?
奇怪,这个时候变化……厉鬼意识在躲着谁?宁枫还是执棋者?
自从确定了厉鬼意识还在妄图反扑之后,虞幸脑子里的雷达就开始工作,现在他思维的敏锐度处于极高状态,几乎只想一想就能发现表面下的暗流涌动,他眯了眯眼睛,将手伸到赵一酒面前。
这是一个“起来”的意思。
赵一酒没有拉住他的手,而是在接收到这个意图之后就自己站了起来,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宁枫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片刻后笑道:“这个人是?”
虞幸介绍道:“冷酒,我的队友。”
赵一酒一言不发,对宁枫点了一下头,至于另一边没说话的执棋者,他则直接忽略。
“哇偶,这就是赵一酒啊。”宁枫好像对赵一酒十分感兴趣,顶着那张阴郁脸上的审视,打量着赵一酒的站姿,然后眸光闪了闪,“是个酷哥嘛,这才是真正的冰山啊,比小喻子冷多了,哦,对了幸,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时间线里有没有听过沉的全名,他叫喻封沉,我叫他小喻子,他也在死寂岛上哦~”
“嗯,我知道。”虞幸点头,时间刻印给他传递出来的消息中,就是直接表明了沉会在岛上,但沉的全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仅仅是小喻子,我们全队都在,之前呢,这个小弟弟和我们队里的另一位成员楚老板推算出过,你的队伍和我们的队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互相吸引的力量,大概这就是所谓冥冥中的命运吧。”宁枫指了指执棋者,然后戏谑地望了望上方。
休息室的上方自然是天花板,但虞幸能感觉到,宁枫看的并不是这一层堆砌出来的天花板,而是某个更高的东西,或许是天,或许是轨迹。
也能听得出宁枫对命运这种东西没什么敬畏之心。
“所以当时我们知道这个活动是跟推演者这边进行竞技对抗的时候,就已经猜过命运会不会把你安排到和我们一个场景,现在一看,果不其然,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宁枫嘴角一勾,然后很是阳光的问了一句,“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时间线,你们的队伍也已经推测出了和我们之间的隐形联系吗?”
虞幸越听越不对。
他看向赵一酒,发现赵一酒的目光不知不觉也转移到了他脸上,彼此对视一眼。
“这倒是没有,我们的队伍刚成立不久,也没有和你们队伍的所有人见过,论时间线交互中得到的情报,目前为止,我们这边应该远少于你们那边。”虞幸说起正事来的时候还是废话很少的,在用一点点的真诚传递出他的善意之后,他问了一个问题,“但是这一次对抗活动,不是你们发消息给我,让我选择这里的吗?”
宁枫一怔。
执棋者更是目光突然锐利,幽黑的眼睛如同深潭突然泛起波澜,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我们没有。”
虞幸:哦豁。
“你说是我们发消息给你?”宁枫歪歪头,语气中明确地表达了对这句话的否认,“不是哦,我们还没有找到可以直接和你的队伍联系的方法。”
说完之后,他和执棋者也对视了一眼,然后四个人在休息室中面面相觑。
这就很尴尬了。
虞幸以为,宁枫之所以对他的存在丝毫不意外,是因为宁枫的队伍向他传递了消息,所以可以肯定他也在岛上。
没想到那边的队伍里竟然推算出了一个两方队伍之间被命运联系的结论,因此早有预料,也将他的队伍出现在死寂岛上的原因归结于命运相吸。
但他没想到,宁枫根本不知道时间刻印的事情,如果宁枫不知道,喻封沉应该也不至于自己私藏了可以联系的方式而不告诉队友。
现在,两边都察觉到了问题。
“有点意思。”宁枫带着阳光笑容的脸上多出一抹病态的兴味,“有人在背后搞事,还是我们的未来向过去伸手了?”
“都有可能,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交流一下,起码理顺现在两边的时间线。”虞幸已经听到了有其他的脚步声往休息室这边过来的声音了,“你们队里还有别人在美术馆吗?”
“还有一个,他叫云肆,好像是在二楼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赝品的踪迹,所以先上去了。”宁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美术馆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这样吧,约个地方,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两个队伍彼此见个面。”
虞幸闻言第一反应是看向赵一酒,毕竟赵一酒在死寂岛上走过的路比他多多了:“酒哥,有什么好推荐吗?”
赵一酒垂眸,两秒后冷冷道:“黑鱼街23号b栋,那是一座空民居,没有副本。正常推进的话,20天之后可以到那附近,门口有一个电线杆,上面一张寻狗启示,可以将信息留在上面,如果有一方先到,就在上面写一个记号,每天早晨去看一次,见面时间也可以在上面约定。”
宁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不能理解刚上岛这么一会儿,他怎么会对某一处的建筑这么熟悉。
“我以为你应该是战斗成员,没想到,是个侦察兵么?”
“他确实擅长侦查,但如果因此小瞧他的战斗力的话,是会吃苦头的。”虞幸笑着抛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信息。
“那就这么约好了,看来我们要在岛上解决的事远比想象中要多呀~唉,加班费不知道谁能给我结。”宁枫苦恼地摇了摇头。
执棋者淡淡道:“的确没有人给你结,但作为队员,我们的加班费你这个队长可以结一结。”
“没钱,楚老板有钱,你找他要去。”宁枫没好气的说,“行吧,现在的目标是解决美术馆的副本,我本来想休息一会儿,但现在一看,得,不仅是十个人抢五个名额,现在还多了两个偷渡的,没有空休息了呀。”
说道偷渡两个字,他的咬字微微变重,有些揶揄地看着虞幸:“副本都开启了还有办法混进来,真有你们的。”
虞幸听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十个人?你们有十个人可以直接到达岛上的这个位置?”
明明是对抗本,如果体验师中有这么多人都能进行空间穿梭,那是不是强太多了?
“别误会,我们也不是主动要来的。”宁枫听到休息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冲虞幸眨了眨眼,“岛上有很多地方遍布着镜子,透过镜子可以看到镜中的一栋独立建筑,我们在据点附近找到了一个通往这个美术馆的镜子,所以就有不少人穿过镜子过来了。”
“镜子相当于传送点,也是诅咒,因为当你看清镜子里的景象时就必须踏入镜子里,完成副本,活下来之后才可以出去。”他的解释让虞幸有些意外,果然,两边的交流才是收集情报的最好方法,像镜子什么的,在旅店附近完全没有——起码他们还没有发现。
“对了,我得确认一下,我们两边应该都有全灭对方阵营的任务,但,你不打算做这个任务对吧?”宁枫突然想起了这么一茬儿,“我们可是友好的合作关系,我可信任你了,你也要信任我们哦~”
“嗯,全灭你们的难度太大,还不如做其他通关条件。”虞幸嗤笑一声,“两败俱伤可不是我想看见的。放心,起码这一次我们会是完全的合作关系。”
“那就好,我跟你说说这个副本的情况吧。”宁枫示意执棋者将休息室的门关好。
执棋者挪动过去,只听他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句:“里面有人在睡觉,不要打扰他。”
然后就非常霸道的把门关上了。
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咒骂,但很快,好像就有另一个说话十分翻译腔的男人将女人哄走了。
“好了。”执棋者简单粗暴地完成了任务,面无表情。